长剑挑起了程瑾安的下巴，宋君玖的神色让人难以分辨。
阴暗的天牢内，男人一身的脏污，眼神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让宋君玖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好似被人视若珍宝。
但是程瑾安叛乱是事实，如今只要她一声令下，程瑾安就会人头落地，但她却迟迟没有下令。八壹中文網
“陛下，还能见到你，真好......”
剑刺穿了他的喉咙，鲜血不断从嘴中呕出，程瑾安却还在笑，却还是痴痴的看着宋君玖。
宋君玖没有动，任由他自己撞在手中剑上。
“这皇城确实该请个道士来看看了。”
平淡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宋君玖自己也发现了，她不知这悲伤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那不存在的时空中，真正眷恋着她的程瑾安吧。
扫了眼地上的尸体，宋君玖转身离开。
“葬了吧，找个地方埋了便可。”
从天牢出来，守在外面的李沐河见到她出来以后急忙迎了上去。
“陛下......”
“他死了，如今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了，尔等也辛苦了，回去吧。”
宋君玖脚步未停，只是朝着李沐河摆了摆手。
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宫，在独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后，宋君玖将凤羽卫叫了出来。
“关注宗室中可有新生儿，有了便来告诉朕。”
她这个年纪该立皇夫了，但是如今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或许可以换个方向找找，若实在是找不到，就在宗室中抱养一个好了。
如今天下大一统，但是她身上的担子非但没有减轻，还加重了不少，国土面积太大，管理难度也加大了。
“陛下，国师求见。”
席玉章在攻打南州国的时候居功甚伟，回来以后便被宋君玖拜为国师，但其实这也只是一个尊贵的身份，没有什么实权。
“让他进来。”
席玉章一袭青衫，快步走入殿中。
“陛下可是在为了程瑾安之事神伤？”
“没有。”
“那陛下为何看上去闷闷不乐？”
听到席玉章的话，宋君玖心中有些烦躁。
“国师，有时候过度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也是一件很冒犯的事情。”
席玉章眉眼秀气，却总是带着几分阴郁，让人一见便觉得他心机深沉。
听到宋君玖的话，席玉章沉默了片刻，然后告罪。
“臣知罪，望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宋君玖微微叹了口气，问道：“国师前来所为何事？”
席玉章抿了抿唇角，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紧张。
“听李尚书说陛下心情不是很好，便想来看看。”
宋君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觉得心里憋闷的感觉越发明显。
“现在也看过了，回去吧，朕想自己待着。”
席玉章却没有动，说道：“陛下，臣不想当国师了。”
“不想当国师你想当什么？”
“臣想做陛下的皇夫。”
一句话让御书房中的气氛沉默到了极点。
“若是你当了皇夫，那就再也不能干预前朝之事，你这辈子都会被困在皇宫。”
宋君玖声音待着几分低沉，席玉章大抵知道她的想法，轻笑了一声。
“臣本身就是为了陛下而来，此行无怨无悔，臣这条命早就是陛下的了。”
席玉章此时倒是明朗了些许，眼角都似乎带上了几分柔情，眉眼间的阴郁散去几分，他自然知晓宋君玖何其忌惮他，他就是要让她忌惮他。
他有功，宋君玖忌惮他却不会杀他，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永远困住他。
宋君玖这个人啊，太难以靠近了，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一点。
脚步声无序的在御书房中响起，那是宋君玖走动的声音。
“好。”
最后宋君玖还是答应了，出于种种考虑，也出于她确实需要一个皇夫。
......
戒备未减，爱恨难猜，但是后来宋君玖怀胎十月，生下一个女儿，随母姓，长大后成为了凤启国新一代的帝王。
宋君玖死得挺早，四十九岁那年旧伤复发去世，谥号昭烈。
那一年的皇陵中躺了两个人，她一直没有放下戒备的人还是选择了陪着她。
......
“我真恨你啊，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信我一次？”
“咳咳......”
宋君玖捂住口中不断流出的鲜血，看着眼前人依旧俊雅的容颜，缓缓笑了。
“因为我看不透你，不过，我愿意放过你......”
反正就算是放过了，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席玉章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似乎释然了。
“罢了，你都走了，我还留下做什么呢？”
......
凤启国国祚一千二百年，自昭烈女帝起。
......
后来宋君玖知道了为什么她面对程瑾安的时候总是觉得怪怪的，因为程瑾安体内有两个灵魂，其中一个是确实是她的皇夫，与她相爱的皇夫，至于另一个，不好说。
......
“这是她最后的三世了，这一世您逆转了时间，占尽了先机，还是没能让她爱上您任何一个分身，还不准备放弃吗？”
一道破碎的镜子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它面前只有一团黑雾。
那团黑雾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还有两世，急什么？”
然而一道枷锁迅速朝他袭来，将他束缚住。
“你没有机会了。”
淡漠无情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枷锁不断收紧，黑雾发出一声尖叫以后直接消散。
那面破碎的镜子想要逃，却被一道锁链贯穿，化为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