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安……该管管了，你们盯着一些。”
冰冷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宋君玖神色有些复杂。
程瑾安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但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当欺骗一开始就被察觉，那似乎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不，大概是让自负的她栽了一个跟头。
让她失去了她最亲近的人。
“是故人心易变，还是朕一开始就看错了呢？”
如果说最开始她还可以因为程瑾安对她的善意而选择信任，那么如今，当那善意都消散了，她要如何去信任？
“让朕看看，你到底会做到哪一步......”
低沉的声音在细微的风中消散，带着几分释怀也带着几分悲哀，帝王家，得不到真心似乎挺正常的。
三月后，宋君玖将凤启国国内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接下来也就是大兴改革，准备休养生息了。
而宋君玖和程瑾安的关系在众人眼中也越发的亲密起来，谁都知道，程瑾安是当今陛下最为爱重的臣子，包括程瑾安自己。
毕竟年少的女帝虽然在大多数时候不会展露自己的情绪，但是也只有在他面前会展示出富有个性的一面，让他能够窥探她的想法。
“陛下，如今庄子里的桃花开得正好，陛下可愿赏光？”
宋君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程瑾安一眼，只觉得他事是真的多，不过面上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不了，今日的折子还没批完，改日吧。”
程瑾安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落。
“好吧，那臣就不打扰了。”
等程瑾安走了以后，宋君玖将手中用来做样子的折子放在一边，她的折子早就批完了，只是她不想去而已，不过，她今日莫名有种想要出去走走的冲动。
想了片刻以后，宋君玖换上了便装，带了两个人便出了宫。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宋君玖被前面打斗的动静吸引了。
几个大汉在殴打一个瘦弱的青年人。
“小杂种，让你欠钱不还，还不起你借什么？”
“打死你都是活该的！”
......
骂声其实也不算是不堪入耳，本来宋君玖还以为是有恶霸在欺负良民，没想到打的是一个老赖。
她莫名想起了自己最开始见到燕辰星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个样子，不过那一次是燕辰星的计谋，而这一次倒是真的偶然。
见那青年真的要被打死了，宋君玖让身边的人去把他们拉开，她如今是一副官家子弟在做派，那几个大汉倒是没有和她作对，只是以为是宋君玖误会了他们在欺负人而站出来的好心人罢了。
“这位公子，我们可不是无缘无故打他的，是他先欠了我们的钱还不还。”
宋君玖目光扫过地上不知生死的少年，微微皱了皱眉。
“他欠钱不还大可报官抓他，你们打他又有什么作用呢？”
大汉支支吾吾的回答道：“这报官......多麻烦啊......”
宋君玖眉头皱的更深了，要知道，这可是皇城，天子脚下，还有人如此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一百文。”
宋君玖在自己的腰包中掏出一颗银豆子让侍卫递了过去。
“本公子替他还了，你们别在找他的麻烦。”
几个大汉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惊喜，忙不迭的接过然后朝着宋君玖拜了拜。
“公子真是仁善啊，我们绝对不会再去找他的麻烦了。”
看着那几个大汉走远，宋君玖扭头和一个侍卫说道：“去报官，这都快把人打死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然后又看了眼地上昏迷的青年，说道：“这个送到医馆去吧，顺便让和官府的人说一声，这家伙也别放过了。”
老赖活该被打，但是不该被打死，一百文哪能和一条性命相比，还是百姓对律法不够熟啊，凤启国似乎有杀人要偿命的律法吧？
宋君玖没有急着回宫，而是继续在城中逛了起来，她站在顶峰时，一切人都小得向蚂蚁一样，她看不清他们的生活，这样似乎会产生很多的疏漏。
既然出来了，那就多看看吧。
而她看到的也只有皇城之内，皇城之外又是怎样的呢？
逛了一圈宋君玖就回去了，回去以后她就开始奋笔疾书，开始策划宣传律法的事，其实现在识字的人在人口总数中相当的低下，十个人中有一个人认字就不错了。
所以想要让律法深入人心，要花不少的心思。
皇宫中的灯火幽幽，少有人的交谈声，先皇的后妃能打发的，想要离开的，宋君玖就准了，现在宫中的人其实很少。
然而心有寥落之时也寥寥无几，虽然宋君玖有些不习惯，她也不是一直都是那么孤单，虽然以前她和淑贵妃不是很亲近，但是淑贵妃给她的关心也不少。
她父皇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她，她向来是不缺人陪的。
可是她也确实不成熟，她今年也不过十五岁，她的心还没有硬到能独自面对那些压力和孤独的地步，但是她却不得不去面对。
但是，或许生在帝王家，曾拥有过这些东西，她也该知足了。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老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宋君玖应了一声，然后传人打热水来。
听闻不少百姓都有听说书的习惯，宋君玖便找了不少读书人将律法编成故事，然后让说书人将这些故事传播出去。
再次出宫是为了微服私访，去检验律法普及的成效。
她先是去了皇城中的衙门，去看看最近的案子。
在翻查案子的时候，宋君玖察觉到了一道隐晦目光，她瞬间锁定了那道目光的主人，那是一个青年，不知怎的，宋君玖觉得那青年有些熟悉。
宋君玖看了一下他身上的官服，应该是衙门辅助办案的人。
青年眉目间带着几分阴郁，但那眉眼倒是生得极为好看，目光沉静如水，要是在平和几分，庙里的菩萨都要给他让位了。
见此宋君玖对这人产生了几分好奇。
“朕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青年起身朝宋君玖行了一礼，回话：“微臣席玉章，拜见陛下，陛下确实见过微臣，在大街上，微臣还要多谢陛下出手相救了。”
宋君玖一下就想起来了，毕竟她出现在大街上的时间可不多。
“你就是那个欠钱不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