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暗的火光,士兵们踩着跳板,登上大船,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在码头的外面,还有一些大船在等待着靠岸装载。 海门港原本驻扎着一支清军水师,规模不算大,这里只是一个小型海港。 沈浪坐在桅杆的横梁上,悠闲地晃荡着双腿。 他总是这样一幅慵懒的样子,但是广东水师的官兵却都服他。 他在指挥海上作战的时候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 广东水师北上,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北上协助军队攻打浙江。 没人能够想到,这支明军在东南的主力舰队,此时却来到了通州担任运输大队。 他们又将去何方?无人得知。就连那些登船的士兵都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作战。 南京城中。李定国住进了当初郑森给自己建造的宏伟王府。 这座花了几个月时间就建造好的王府。 此时还在散发着原木特有的香味。 清军进城后,这里也没有受到任何的破坏。 一切都保持得很好。 此时在李定国的眼前是一幅地图。地图上沿着运河一路北上已经做了很多标记。 这是李嗣兴送过来的。 虽然没有任何的文字说明,但是仅仅凭借这一幅地图就能够看出李嗣兴完整的作战计划。 “王爷,孤军深入,乃是兵家之大忌啊。”
一旁的万年策有些担心地说道。 “至少开头做的不错。现在我们在整个棋盘上都处在主动的地位。”
李定国道。 “王爷,世子的身份不一般,如此犯险,恐有不妥。这个计划有一两个大将执行就足够了,咱们这里现在能够独挡一面的将领很多。”
万年策继续说道。 “可是,新军是兴儿所建,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新军。我们都是与敌人拼刀拼抢打出来的,谁能够想到,战争还可以做到与敌人不接触呢?”
李定国道。 李定国见过新军的战斗,全火器配置,几乎依靠远程消灭敌人。 以前明军神机营火器最多,但是没有一些冷兵器兵种。 “更何况,我们现在基本盘已经稳了,这个险,咱们冒得起。江南这边的事情要尽快解决了。大军能够早一些脱身北上,兴儿那边的危险也就要小一分。”
“王爷,想要尚可喜投降,恐怕很难。这人老奸巨猾,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更何况现在浙江还有佟国器,还有满洲八旗,尚可喜能够直接掌握的军队数量不多。”
“佟家在京城势力那么大,那个佟国器是肯定不会投降的。”
“那咱们加把劲,福建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可以将湖州给拿下了,这里是咱们进入浙江的突破口。同时可以让靳统武统帅福建的大军从南向北进攻。让施琅从海上配合他,清军现在没有水师,靳统武那边完全可以从海上跳着进攻。我就不信了,咱们四面进攻还不能逼迫他们投降。我要一个完整的浙江。”
李定国道。 “是,王爷。不过施琅北上,郑军那边谁看着啊?”
李定国皱着眉头,郑森这个人的心机很深,李定国一直不放心他。 但是这个人又是坚定反清的,这么些年确实为大明做了很多事情。 他现在作为大明的监国,已经顶上了一个权臣的帽子,要是再主动对付郑森,一定会有人说他心胸狭隘,排除异己。 这对以后朝廷的运转非常的不利。 越是身居高位,越要注意自己的名声,李定国现在的感触越来越深。 他知道那些帝王为何都那样的虚伪。 为了国家的大局,他们每天都要做很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就想他这几天就接见了不少江南的名流。 李定国很清楚,这些人拜见过满清的官员,也拜见国郑森。 现在自己入主这座城市,他们又屁颠屁颠地跑来。 好在李嗣兴将张煌言给招揽了,他是江南名流,很多人李定国都让张煌言去打发掉。 战时内阁也即将从武昌搬到南京。 这里将成为晋军的统治中心。 李嗣兴现在距离滇京越来越远,有时候他还想去看一下。 运河边上清军与明军之间的对峙还在继续。 鳌拜最终还是弄来了一百多门红夷大炮。 但是他并没有动运河边上的清军炮兵阵地。 这些炮是他这些天从北方各个城池搜过来的。 其中大部分红夷大炮来自天津城。 “轰轰轰……”红夷大炮在明军火炮的射程之外不断地轰击。 好在李嗣兴让士兵们提前挖掘了堑壕。 实心弹对堑壕中的步兵杀伤不大。 要是清军以骑兵杀来,明军就站在堑壕中射击。 因为不好再轮换上前,明军采用了单人射击的模式。 火枪手只有一人,剩下的人站在堑壕中专门负责装填。 装填好的火枪会递给射击手射击。 就这样,明军牺牲了自己的机动性,打起了防守站。 这样清军没法消灭明军,明军也无法打败清军。 鳌拜此时很着急,他想要速战速胜,但是他越急,自己手下的伤亡就越大。 京城那边也很紧张,很多人已经开始偷偷地向关外跑。 江南那边的清军已经失联,不需要在提供粮草补给。 但是鳌拜手中这十万大军每天人吃马嚼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现在就连科尔沁都出现了抗租的现象。 满清朝廷现在能够收税的地方只剩下直隶、山西和关外了。 像淮北、河南和山东都是战区,不仅收不上税,还要贴钱。 现在的满清朝廷只能用一团糟来形容了。 除了关外还没有事情,他们现在的处境基本上跟崇祯末年差不多。 御书房中,一个长着一脸小麻子的男孩正在专心地看书。 他不像同龄的孩子那样地贪玩。每天都要完成繁重的学习任务。 宫中的几位老师都非常喜欢这位主子,觉得这位长大之后一定是一位明主。 “陈师傅,你说鳌拜到底是忠臣还是权臣?”
在一旁侍读的陈廷敬被问得一愣。 他没想到小皇帝会问这个问题。 “陛下,鳌大人是顾命大臣,是您的股肱之臣,您不应该在背后这样议论他。”
陈廷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朝中都是鳌拜的党羽,他说的话很可能会传到鳌拜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