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银月突然一声叹息。
“少主，当年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好么？”
“现在的你拥有着不俗的实力。”
“身边，也有爱你，与你相伴的人。”
“忘记过去，不好么？”
秦牧歌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摇了摇头。
“我一直以为，我是被抛弃的。”
“在白云山上的十八年，我从未想过家人，父母之类的东西。”
“我有师父就够了。”
顿了顿。
秦牧歌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了一丝坚定之色。
“但。”
“在不久之前，我才知道，为了让我活下来。”
“有人，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
“我有责任承担起过去的一切。”
“银月，告诉我吧。”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看着秦牧歌认真而又坚定的表情。
银月不禁有些动容。
“即使知晓这些事情之后，你剩下的，只有痛苦？”
“即使你知晓一切后，依旧一辈子都不可能复仇？”
“即使你要与全世界为敌？”
“你，依旧想知道么？”
银月的语气郑重无比。
她不想让秦牧歌接触那些痛苦的往事。
也不想让秦牧歌复仇。
那会摧毁他原本幸福的日常与一切。
但。
她也不愿替秦牧歌做出决定。
她尊重秦牧歌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想知道。
自己，会吐露出一切。
而后，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他。
哪怕秦牧歌将要走上的，将会是一条通往地狱的修罗之道，她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我想知道一切。”
秦牧歌沉声开口。
他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好吧。”
“少主，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银月点了点头，开始娓娓道来。
“那是我四岁时候发生的事情。”
“距离你满月，只剩三天。”
“一群蒙面的黑袍人，突然闯入秦家。”
“他们屠杀着入眼所见的一切。”
“不管是老人，孩童，他们通通都不放过。”
“那一天，鲜血，把漆黑的深夜，都给染成了一片深红。”
“鲜血在秦家流淌，堆积，化为河流。”
“尸横遍野。”
“到处都是惨叫与哀嚎声。”
回想起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起，银月的脸色，就不禁变得有些煞白起来。
但。
她还是强撑着，继续开口。
“秦家的高层，组织了反击。”
“那一战，是真正的打到天崩地裂。”
“对还是稚童的我来说，简直宛若世界末日。”
“但。”
“杀入秦家的人，终究是太多了。”
“秦家的高层，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都未曾逃离，低头。”
“是他们，用生命，替我们换来了活下去的机会。”
说到这。
银月不禁落泪。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从秦家撤离的，只有我，少主你，你的母亲，还有我的父亲。”
“其余的所有人，全都死了。”
“一个不留。”
“他们以生命为代价，让我们四人逃出了秦家。”
“但……”
“那些人，根本不愿意放过我们任何人。”
“在逃跑的路上，我的父亲留下来断后。”
“他，被拦腰斩断，尸体都没被放过，被斩成了几十段。”
银月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
过去的一幕幕，在她眼中重新浮现。
巨大的痛苦，即使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依旧让她窒息。
“在最后一刻，夫人终于成功发动传送的法宝。”
“我们三人逃过一劫。”
秦牧歌沉默了。
他没想到。
为了让他活下来，竟然有这么多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银月的父亲，也因他而死。
“那之后，怎么样了？”
秦牧歌的声音小了许多，看向银月，他有些愧疚。
“那之后，我们三人一直在逃跑。”
“我记不清了，因为每天我们都胆战心惊，在不断的被人追杀。”
“不要说吃一顿好的了。”
“我们每天睡眠的时间，都不超过三个小时。”
“而夫人，夫人他……”
“她一直守护着我们，我从未见过她闭眼。”
银月紧咬着双唇。
回想起那段痛苦的时间，她就怆然泪下。
秦牧歌的母亲，为了保护他们两人，连小憩十分钟都不敢。
她憔悴的面容，银月直到现在，都忘不掉。
“我们四处逃命，过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
“夫人突然把我跟你交给了一个人，似乎是她的旧识。”
“而后，她……”
“她主动作为诱饵，一去不复回。”
“在那之后，我们也没安稳多久，又遭到追杀。”
“也就是那时候，我跟你失散了。”
秦牧歌听完，不由得沉默了许久。
不过。
苏晚夏又是谁？
她怎么会跟自己一起，被交到了苏老爷子的手里？
但这些问题，恐怕银月也不知道。
毕竟她在那时候就已经跟自己失散了。
而且。
那时候的她，只有四岁。
甚至还不到上幼儿园的年纪。
“银月，你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么？”
秦牧歌寒声开口。
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他会将他们，斩尽杀绝。
直到他们流干最后一滴血。
一个不留！
所有人。
都得死！
“我不知道。”
银月摇了摇头。
“那时候的我太害怕了，只知道跟着夫人逃跑。”
“而且，他们全都穿着同样的黑袍，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秦牧歌点了点头。
针对秦家的屠杀，明显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再加上银月当时还是个四岁的小女孩。
她根本不可能分得出谁是谁。
“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秦牧歌沉声开口。
“银月，跟我走吧，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以后，我会保护你。”
听到秦牧歌的话。
银月的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她没想到。
十八年，被她抱在怀里逃跑的懵懂孩童。
现在。
会顶天立地的站在他面前，支撑起一切。
这一刻。
在银月黑暗的人生中。
突然出现了一抹光亮。
一道熊熊燃烧的火苗，在她面前浮现。
秦家没有灭亡。
只要有秦牧歌在。
希望，就永远不会磨灭。
她强忍着想让眼泪不要掉下来。
但终归，还是泪如雨下。
她起身。
朝着秦牧歌伸出双手，笑靥如花。
“少主，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