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左眼一直在不规律的跳动,似乎有什么坏事要发生,心里乱七八糟的,根本沉不下心来。老祖的灵魂几乎要彻底进入乔明慧的身体,都这个节骨眼儿了,就算要发生什么也来不及了。恍惚间,眼角余光似乎看到祭台的另一侧,闪过一道金光,怎么会有金光呢?奇怪,不对,曹扬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跳起,扑在乔明慧跟前,桃木剑正挡住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符咒前边,停在距乔明慧额头半寸的位置,通红泛黄的火星子借着惯性扑在乔明慧额头,引得后者撕心裂肺的吼叫。桃木剑轻轻一甩,带着火焰的符咒随即飘落在地,不甘心地燃着火焰。唰,一道白光正急速朝乔明慧射来,“小……心”曹扬一声惊呼,身子向前直直倒下,手中的桃木剑以极快的速度挥出,就在桃木剑以雷霆万钧之势落下之时,心脏突然一阵悸动,身上的力气眨眼间被抽空,曹扬伸出去的胳膊在空中一顿,随即恢复正常,桃木剑剑身堪堪擦着白色符咒而去,扑通,曹扬的身体重重砸在地板上,他无力的扭过头,眼神中满是懊悔,一张刻着闪电符号的符咒已经贴在了乔明慧额头。“不,不要。”
曹扬怒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甘,身子以两脚为中心,旋转九十度,伸手就抓向乔明慧的后脑勺。这时,从天而降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照亮整片祭台,咔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被附体的乔明慧跟身旁的曹扬同时被天雷击中,身上冒着焦糊的白烟,摔倒祭台一角,曹扬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一股浓郁的焦臭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乔明慧身上所有的毛发都消失不见,皮肤黑一块儿、青一块儿,裸露在空气中。“啊”他仰起头一阵嘶吼,嗤嗤……身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喷出一股股白烟,身上的铁链纷纷断开,崩出数十米。曹轩斌低头跪在地上,两耳嗡嗡作响,他的大脑一片浑浊,勉强挣扎着站起身,大张着嘴巴,一双呆滞的双眼四处张望着,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怎么会突然爆炸?不是就要成功了吗?”
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曹轩斌摇摇头,又用力揉揉双眼,这才看清了那个人的容貌,正是跟自己很像,早就被逐出家门的堂兄——曹辕斌。一定是他搞的鬼,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曹轩斌脸色大变,抽出一条棍棒,一步一步朝曹辕斌走过去,嘴里嘟囔着一些咒骂的话,脸色铁青,他喘着粗气,一个闷棍打在躲在暗处的曹辕斌脑袋上,猝不及防的曹辕斌闷哼一声,抱着头,痛苦在地上翻滚。曹轩斌又在曹辕斌身上狠狠地补上两脚,这才罢休,扶起倒在地上的曹扬。连晃带摇,“二叔,快醒醒,现在怎么办?”
曹轩斌盯着七窍喷白烟的乔明慧焦急地大喊,“二叔,二叔……”“谁,谁在哪儿?啊……”乔明慧晃悠着身子,无头苍蝇一般在祭台上走来走去,两只手捂在脸上,徒劳的想要阻挡体内阴气的流失。“快,快去……”曹扬紧紧掐着曹轩斌的胳膊,催促着“去,去把那丫头拉过来。”
“啊”“快去,耽误了时辰,谁……谁都没好果子吃。”
曹轩斌犹豫着,脸色阴晴不定,他不忍再去伤害自己的爱人,可如果不去,多年以来家族的一切努力将付诸东流,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族人?“还不去,婆婆妈妈的,要等人都死绝了吗?那儿没有漂亮女人。”
曹轩斌眼睛看看兀自喷白烟的老祖,又看看张悦,嘴角一阵抽搐,终于,他站起身,走向张悦。“曹轩斌,你还是个人吗?你的朋友、恋人都被你当成工具一样利用,还真是胸有大志啊。”
曹辕斌躺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曹轩斌身子一顿,停下了脚步。“混账东西,咳咳,曹家的未来,曹氏族人的生命都攥在你手里,赶紧去。”
“去吧,去吧,反正你也不需要朋友,去实现你的宏图伟业吧,去呀……”“快去,唔。”
曹扬捂着胸口,不再说话,一股鲜血涌上喉咙,他咬紧牙关,硬是给咽了回去。曹轩斌心一横,低声说“悦悦,这辈子我欠你的,来世一定还你。”
曹轩斌两只手哆哆嗦嗦的拉起椅子,转过头,扯到哀嚎不止的乔明慧边上。说也奇怪,张悦刚一过来,乔明慧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一口咬在张悦洁白的手腕上,开始吮吸阴气十足的人血。随着新鲜血液的流入,乔明慧身上蹿出的白烟开始减少,神态也慢慢恢复正常,“如果是极阴之血老祖恢复的速度还会更快,唉,可惜那个王什么的女娃,她要是——”不经意间撞到曹轩斌恶狠狠的目光,那种眼神简直要把自己吃了,曹扬心底一颤,打个哆嗦,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下去,眼前这个怒火中烧的侄子随时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够了吗?”
曹轩斌厉声问“二叔。”
“好了,先把她拉开。”
曹轩斌一脚踢开发狂但是甚至不太清楚的乔明慧,掏出一块儿绷带小心翼翼地缠在张悦手腕上,眼角湿润,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张悦细滑的皮肤上,温暖的感觉让张悦不由得看了曹轩斌一眼,复杂的眼神随即又变得冰冷。三言两语间,乔明慧身上的白烟彻底消失,面如纸灰,绿色的眼眸缓缓变成暗红色,指甲疯长,足足有五公分。听到呼呼的风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曹扬转过头又看到一张白色符咒急速而来。只是这次的威力跟速度完全没法跟上次比“雕虫小技”曹扬迈着轻快的步伐,挡在乔明慧身后,胳膊一抖,飞来的白色符咒就被桃木剑挑落在地,化成一堆白色的灰烬。眼看曹恩泽魂魄大部分已经通过圆锥进入乔明慧的身体,只一小部分还残留在外,曹辕斌又气又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摇的挪着步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前进的路上,可惜只有一张,若不然,我——哎呀,好像还剩一张。曹辕斌突然想起昨日早晨的场景。“我这有三张天雷符,都给你,有事能用上。”
“哪来的骗子,装神弄鬼,不就是想诳钱吗?我是一个穷学生,要不起。”
乔明慧一挥手将曹辕斌的双手打开,递来的一沓符咒也散落一地,王宁跟张悦一边道歉,一边捡起地上的符咒,整理之后递给了曹辕斌。即使受到了无理对待,曹辕斌走的时候还是把符咒塞给了王宁,回到家中才发现,一张天雷符正挂在自己裤脚,随手放在了口袋中。“上衣口袋”曹辕斌两只手胡乱地在衣服内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一个熟悉的物件,那道天雷符特有的麻麻的感觉,正是它。疾速而去的天雷符轻易地就被曹扬拍走,曹辕斌心里的那把希望之火彻底熄灭,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你还有脸过来。”
曹轩斌又一次扑到这个曾是自己崇拜对象的堂兄,一拳又一拳打在他身上。可是非但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反抗,对方哪怕是起码的回应都没有,带着一种嘲笑的表情,一脸不屑地望着自己,任由密集的拳头打在身上。曹辕斌的这些行为更加惹怒了眼前这个堂弟,后者像疯狗一样连推带搡,骑在他的身上又是踢,又是打。“别打了,快过来,天罚马上就要落下,快点儿。”
曹扬不耐烦的催促曹轩斌,言语中带着一丝丝紧张,发颤的声音加上他那粗狂的大嗓门,格外的刺耳。突然,眼前一亮,整个平台都变成了亮堂堂的一片,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咔嚓”一道惊雷劈在正北方的那面铜镜上,一瞬间,巨大的铜镜爆碎开来,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被高温融化的铜水顺着祭台的缝隙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团团凝固的黄铜。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不断响起,一道接一道闪电不断劈在祭台范围内,被雷击中的地方都会出现一个个贯通地面的大坑。昏迷中的王宁也被这震天响的雷声唤醒,睁眼就看到鲜血一般的天空中央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光晕,光晕表面似乎还有白色透明的线条一闪而过,紫色光晕像是一团凝聚成型的流水,一直在滚动,颜色越来越深似乎随时都会爆炸。轰,耀眼的紫色光芒瞬间笼罩整片天空,整个大地都一阵晃动,王宁立马闭上眼睛,侧过头,双眼依然被晃的生疼,眼球出现一片明亮的光影,久久不能散去。可被曹恩泽附体的乔明慧身上的皮肤焦黑,鱼鳞一般掉在地上,散发着灼臭的黄烟,浑身颤抖趴在地上,哀嚎不断。看来这道紫色光晕对邪物有很强的克制作用,如果再来两次,曹家的这只恶鬼就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一切也许还有救。倒在地上的曹辕斌重新振作起精神,密切注视着祭台上的一切。“这就是天罚吗?恐怖如斯。”
曹辕斌抬起头,看到存在好长时间的血色天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蓝色的天空,东南方向正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毫不吝啬的把温暖的光辉照在大地,似乎让人暂时忘却了今晚的恐怖。咔,一道逶迤的紫色网状闪电快速地从天空东南角出现,很快又消失不见。曹扬眼角闪过一丝惊惧,手中的桃木剑抖成了筛子。他闭上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一口咬破中指,沾上中指血的桃木剑立即发出金色的光芒,曹扬一声怒喝,跳在半空中,如天神下凡一般将桃木剑插进土坑内。刷刷刷,以桃木剑为中心,金色的光波向四周荡开,被金光碰触到的恶灵、行尸,甚至是一些厉鬼全都化成一团白烟消失不见,就连萦绕祠堂周围的腥臭的白雾也被驱散。砰,乔明慧被灼热的金光撞飞,捂着脑袋在祭台上哀嚎,身上泛起浓郁的白烟。“糟糕,忘了老祖了。”
看着被老祖附体的乔明慧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透明的影子已经被逼出体外,如果再不想办法,老祖的魂魄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完全排出宿主体内,那可就功亏一篑了。一滴又一滴汗水接连不断地从额头冒出,似乎渗进了曹扬的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二叔,你赶紧想办法,天上又要落雷了。”
曹轩斌催促道“你不是有符咒吗?再扔一张。”
曹扬没好气的骂了回去“兔崽子,你以为符咒是说拿就拿的吗?上等符咒,我也只有那么几张,我——”曹扬似乎想起了什么,翻过内衣口袋,果然掏出一张聚阴符,只不过,聚阴符应该是冰凉干燥的,怎么这个有点儿湿润,还黏糊糊的,虽然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儿,形势所迫,曹扬没多想,不得不将符咒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