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太子和襄王都忍不住睁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竟然请旨嫁给一个死人，还说什么心中爱慕，如此荒谬。
但这偏偏就是从清芷嘴里说出来的，她一脸坚定，甚至貌似非君不嫁。
她进京之时，平王已经死了，两人根本从未见过面，这怎么不叫人惊吓。
季慕修也是愣了一瞬：“你说的是真的？”
“是，殿下昨夜还托梦，让臣女不要嫁与他人”，清芷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看向手里一个玉佩。
“臣女还梦见他赠予我这块玉佩，却不想第二日醒来，竟真的在自己枕边了。”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玉佩晶莹剔透，上印一个“玄”字，的确是平王季舒玄的东西无疑了，而这玉佩，此刻却在这个女子手里。
刚刚还在怀疑的人，现在都开始有些信了。
季慕修看着那玉佩，也是狠狠一震：“这真的是……”
自己从未疼爱过那孩子，他凄苦离去，难不成魂魄未散，真的托梦给这叶清芷。
又想起那方士的话，说她是天煞孤星转世，也许此女与旁人不同，真能接触那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眉头紧皱，看着清芷的目光也复杂起来。
清芷表面镇静，心中慌得不行。虽然她提前做好了准备，但季慕修不是傻子，万一他不信怎么办。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惊疑之间，清芷突然站起来，朝着不远处一块大石头走去。
突然，她直直的往石头上撞，大家张大的嘴巴还没有合上，她又一下子跌倒在地，仿佛面前有什么推了她一把一样。
可是那里，明明空无一人。
“殿下，清芷绝无违背诺言，只是今日情况特殊，你不要怪我”，清芷抬手抹了下眼睛，立马泪如雨下。
“殿下，我发过誓，你我生死不渝，若是不能嫁与你为妃，清芷唯有一死，来与你相见……”
一边哭喊，还一边伸手抓着面前的空气，最后伸手抱着空气。
那模样，简直像疯了一样。众人不由得在想，难道平王的魂魄真的在此处，他们看不见而已。
突然觉得阴风阵阵，全身发寒。
“这叶清芷说的不是真的吧，太可怕了……”
已经有胆小的女子开始后退，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唯有刑若菲，皱着眉看着地上状若疯癫的女子。
她说的话是真的吗，还是刻意为之，自己一向不信神佛，可是这一刻，竟然也产生了怀疑。
主要是，这一切都太像真的了。
“罢了，让两位殿下误会，无奈背弃你，终是我的错，殿下，清芷这就来陪你——”
说着，起身又要朝石头撞去。
这可吓坏了众人，季慕修终于不再怀疑，赶紧让人拦住她。
“皇上，您愿意成全臣女和平王殿下了吗？”，清芷泪眼朦胧，楚楚可怜。
见她如此，不似作假。
季慕修叹息一声，才道：“叶小姐与玄儿情深义重，朕自然要成全，来人，传旨下去，将叶清芷赐予平王为妃，三日后完婚。”
他一番话落下，宣告了清芷的命运。
她心里一松，身子垮下来。
“臣女谢皇上成全，辜负了两位殿下好意，望两位殿下原谅”，她抹去泪痕，勉强一笑，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这本是她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退路，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嫁给一个死人，意味着这辈子，她便是一人守寡，直至死。
“起来吧”，季慕修点点头，不再看她。
他已经达到了自己要的结果，既没有打破朝中局势平衡，也没有引起皇子相争的笑话，更断了叶家一个拉拢权贵的机会。
一举三得，怎不开心呢。
这场男人间的利益纠葛，权势相争，毁掉的，却是一个女子的一生。
季舒衍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渐渐沉下去，带着煞气。
季舒霖也是脸色难看，再不复之前的温柔。
看吧，他们心底并无柔情，一切不过是伪装的，一旦尘埃落定，便原形毕露。
很庆幸，自己没有嫁给他们。
清芷起身站到两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外面继续喧嚣，选妃继续。
“皇上，臣妾觉得刑小姐仪容端庄，知书达礼，正合太子妃的身份，望皇上赐婚！”
皇后林莲见状，赶紧站出来开口。
就算失去了叶家，至少还有一个刑家，也是好的。
季慕修点点头，在荣贵妃刚想开口之前道：“衍儿，你觉得呢？”
“儿臣觉得刑小姐甚好。”
“好，传旨下去，臣相之女刑若菲淑雅温顺，赐太子为妃……”
刑若菲看了季舒衍一眼，终是展颜一笑。
她终究还是嫁给他了。
“父皇，此处无儿臣看中的女子，婚事还可再缓两年”，见男人看向他，季舒霖淡淡开口。
叶家实力雄厚，他尚可娶了叶清芷，但其他人，大都已经站好了位置，也不是一场婚姻拉拢得了的。
一旦不慎，还会在自己府中扎下一颗钉子。
如此，倒不如不娶。
听他的话，季慕修皱眉，有些不悦，但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儿子，也没再说什么。
“既然如此，便再缓缓。”
荣贵妃叹息一声，满是无奈。
本来计划好的娶了叶清芷，现在泡汤了，连刑家也到了皇后和太子手里，她什么都没捞到。
但是也没关系，一个刑家而已，只要掌握兵权的叶家退出战局，徐家在朝中的势力也不比太子差。
“谢父皇”，两人领了旨，这场仪式就此结束。
这场策划已久的选妃大典，就此落下帷幕。
清芷脑子混沌的往外走，身边是菱香叽叽喳喳的声音：“小姐，您太冲动了，您怎么能嫁给一个死人啊。”
她已经眼泛泪花，哭的伤心不已。
小姐正是青春耀眼的年纪，却落得如此地步，让人情可以堪。
“菱香，别哭了，你家小姐有分寸。”
清芷无奈，只得转头安慰她，但心中也萦绕着一股茫然。
哪个女子不想嫁与心上人，相知相守过完一生，她同样如此。只可惜，她没有选择的机会。
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叶家可以不用卷入皇位之争，偏安一隅，安安稳稳的做那屹立不倒的百年大族，亲人们也尽可平平安安的，牺牲的只是她一人而已。
更何况，嫁与一个死人，总比卷入皇室那个是非之地要好。没人管着她，她还可逍遥于世，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