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宫
“娘娘……”
忘昔跪在罗真面前,浑身颤抖。
女子握着茶盏,茶盖微掀,饮下一口茶,方才抬起头来:“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请来皇上,本宫今日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呢……”
她笑的冰冷,一字一句抽打在忘昔心上。
“娘娘,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娘娘恕罪!”,她满心惊恐,不停的磕头。
罗真看着她,唇畔勾起一丝凉意。
悠悠起身,她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单手抬起她的下颚,微微一笑:“紧张什么呢,你这次立了大功,本宫不仅不罚你,还要赏你。”
说着,手上变戏法似出现一枚黑色的药丸。
“知道这是什么吗”,在忘昔惊恐的目光中,她继续道:“这是,毒药。”
女子朱唇一张一合,吐出的两个字,吓得忘昔直接跌倒在地:“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娘娘饶命……”
她知道这个女子跟皇上之间的芥蒂,可是当时她一心担忧她的安危,才会去找皇上啊。
罗真冷笑一声,把药丸递过去:“吃了它。”
四目相对,女人眼中的寒意令人心惊。
在这宫中,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全都是那个男人的细作,既然施压无用,那她就来点实际的。
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人不怕死吧。
忘昔一脸绝望:“娘娘……”
罗真紧紧盯着她,闭了闭眼,她终于拿起药丸,放进嘴里。
可是半晌之后,疼痛没有袭来,也没有任何感觉,她心惊,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
“你虽不是本宫的人,但毕竟心眼不坏,我不会让你死。以后每个月,本宫会给你解药,可若是没及时服下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明白了吗?”
忘昔心惊肉跳的看着她,忙不迭的点点头。
“奴婢尊娘娘之命。”
她的意思,就是要逼着她只听她的命令。
其实皇后娘娘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的手段,丝毫不逊色于曹贵妃。
“下去吧。”
直到忘昔走出去,她才松了一口气,颓然跌坐下来。
在这深宫之中,一旦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今日曹莘刻意把她引到那里,是因为她知道她不会浮水,若是落进水里,只怕淹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若不是她留了心眼,季舒玄突然出现,只怕现在她已经是曹莘手下亡魂了。
后来看到季舒玄,她又改变主意,出手陷害。若不是她不顾自己搏了一搏,只怕善妒害人之名也少不了。
那个女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根本不会轻易罢手。
“孩子,你要好好的,娘亲等你出来,等你出来了我们就离开这个阴谋诡谲的地方,以后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好不好?”
抚上肚子,她苍凉一笑,闭上眼睛。
现在她只求这孩子能平安落地,然后她就带着他离开。至少这样,下半辈子,她也不至于孤零零一个人了。
真是可笑,现在孩子竟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季舒玄来到明华宫,站在殿门外,却被突然出现的忘昔拦住了脚步。她惶恐的跪下道:“皇上,娘娘说她身子不舒服,任何人都不见。”
娘娘刻意吩咐了她,任何人都不想见,那其中,自然包括皇上。
“任何人都不见,连朕也不见吗?”,季舒玄声音冷沉,脸上起了怒意。
忘昔被他满身威压吓得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硬着头皮道:“是。”
“那朕今天非要见呢?”
“皇上,娘娘真的不舒服,您……”,忘昔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一脚踢开。
本是担心她今日受了刺激,担心她的身子所以过来看她,却不想竟然被拒之门外。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处处对她呵护有加,她却还是这样。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疏离和冷漠。
殿门猛的被推开,发出一声巨响。
罗真骤然睁开眼,却没有任何动作。刚刚门口发生的事她都听见了,但是那又如何,她现在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季舒玄一眼便看见了床上静卧的女子,他压下心头怒气,快步走过去。
“真儿,到底要朕怎么做,你才能放下过去”,他的话语还是这么温柔,与刚才对着兰卉大吼的判若两人。
可是等了半天,她依旧没有回答。
就在他耐不住性子的时候,终于听到一道讽刺的声音:“除非所有因你而死的人全都活过来!不然,你我之间的仇恨,不死不休!”
依旧是疏离冷淡的语气,重重压在他心头。
季舒玄一阵窒息,站起身来,目光渐冷:“阿史那罗真,朕是一国之君,这天下都是朕的,这世上女人多的是,你以为朕就非你不可吗?”
本以为得到天下,便什么都有了。可是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却变得那么遥远。
“是啊,皇上君临天下,有大把的女人等着您呢,何必在臣妾这里浪费时间呢?”
罗真不以为然,冷讽开口。
一番话,如利刃一般刺进他胸口,瞬间鲜血淋漓。
季舒玄浑身紧绷,胸口急剧起伏:“既然如此,你不要后悔!”
一甩袖子,他带着怒气大步离去。
“皇上”,刘进忠紧张的看着脸色阴沉的男人。
“传旨下去,命礼部准备三日后的选秀事宜”,那么多人跟他提起选秀之事,他都不以为然,为了她,他甚至愿意放弃这个控制朝臣的好机会。
可是她,她的绝情让他无法忍受。
既然她已经完全
不在意,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皇上……”
刘进忠心头大震,记得前几日太皇太后提起此事,皇上可是一口回绝了,今日怎么会。
季舒玄回头再看了明华宫一眼,双拳紧握,扬长而去。
他走了之后,罗真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舒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他已经是皇帝了,理应拥有后宫佳丽三千。
新人进宫,甚至可以牵制曹莘,她也可好好养胎了,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为什么,有那么一刻,她的心竟然如针扎一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