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他错手害死了她，她却代替真儿活下来，若不是她，他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王兄，对不起……”
他越是这样说，她心中越是愧疚。
自己当初为了报仇，做了那么多伤害漠北和他的事情，想来，就算他当时不知道，后来也明白了吧。
“好了，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回漠北，父王也想你了。”
罗真泪眼朦胧，在他温暖的目光里，终于点点头：“好！”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那个男人。
大军开拔，一路直奔京城而去。
这个时候，本可以固守薛化，可是季舒玄想要速战速决，下令即刻发兵。
不期然，两军在途中遭遇。
绿草刚冒绿芽，大树新发枝叶，万物复苏，本是暖春来临，万物苏醒的美好时间，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毁于一旦。
上郡
毗邻邺城的一座郡县，城内百姓早已拖家带口的逃难离开，连郡守都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季舒霖带人占据上郡，严阵代发。
季舒玄则命大军在城外三十里外安营扎寨，稍作休整，准备战争事宜。
“诸位，可有什么对敌之策，大可畅所欲言！”
帐内，季舒玄坐在主位，看着底下众人，淡淡开口，一片沉稳。
看得出来，这场战争他是胸有成竹。
“云将军，你熟读兵书，身经百战，本王相信你的实力，不如明日一战，就由你带兵前去如何？”
他突然把目光对向沉默的云峥。
云峥抬起头来，看向他。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息，两人之间仿佛燃着火光。
“臣，遵旨！”
良久，他终于开口。
无论如何，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助季舒玄得到天下，如此才能保住云家。
“好，那么本王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了”，季舒玄爽朗一笑，心中却是一片冷沉。一看到云峥，他脑子就都是他们那日相拥的画面，日日夜夜纠缠着他，无法安眠。
第一仗，双方实力相当，也是最难打的。
季舒玄命云峥出手，若是胜了，便是不费己力，坐享其成，若是败了，他绝不会对他手软。
罗真听到消息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莫名不安。
他这明显就是在针对云峥，他伤势刚愈，对方又士气正盛，怎么能贸然出征，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是最好的人选。
她起身，朝着外面走，却被开门而入的男人拦住。
“去哪儿？”，声音低哑，带着丝丝压抑。
罗真抬头看他，目光渐冷：“你让云峥去打第一仗?”，她毫不客气的开口质问。
季舒玄闻言目光一沉，一股压抑席卷而来：“是！”
果然，她担心云峥。
他们同生共死，患难好几日，还一起回来，她甚至抱着他哭泣。
他已经感觉到，这一次回来，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变了。
他嫉妒，不安，疯狂的猜忌，那一切，没有哪一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心。
“他伤势刚好，身子虚弱，而且对方是他亲自训练的新军，他重情重义，很难对他们下手，你下这样的令，是想要他的命吗？”
罗真紧紧盯着他，眸子里清淡如水，仿佛除了质问，毫无感情。
心中起伏着阵阵风浪，让他几欲发狂。
“你就那么关心他?”
“是他救了我的命，也是他，给了我唯一的温暖”，仿佛赌气似的，她冷笑着开口，字字诛心。
效果很好，季舒玄闻言，捂着自己的胸口转过身，一阵窒息。
“本王下的旨，绝无更改”，那声音，比九丈寒冰还要冷。
唯一的温暖，那他呢，他算什么?
“那明日我就陪着他一起去，反正我们不是第一次同生共死了，如果死了，死在一起也不错！”
罗真呵呵一笑，声音决绝。
自从得知了那个真相，她的世界就彻底失去了光彩。现在这样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季舒玄终于顿住脚步，身影僵直，动弹不得。
双拳缓缓握紧，好似要把拳头捏碎一般，身子不住颤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狂风巨浪。
同生共死，她竟然想要跟云峥同生共死。
曾经这句话，她也曾对他许过。
挥袖转身，他再不回头，一步步走远，就在他出门的瞬间，罗真身子虚软的跌落下来，坐在地上，泪落成珠。
就是这样，也应该这样，相互伤害，相互疏远，这样就好，这样她就可以绝了自己对他的心思。
可是为什么，她心中竟然会这么痛。
爱情就是瘾，爱上他，更是一场劫，一场拼命挣扎，却逃不脱的劫。
缓缓闭上眼睛，清泪自眼角落下，她苦涩一笑，撑着身子站起来，推开门，步步朝外面走去。
季舒玄站在暗处，看着她一步步走远，方向，正是云峥的帐篷。
他浑身紧绷，几乎窒息。
“谁?”，云峥正低头研究地图，却见帘子被人撩开。
罗真走进来，远远的看着他，面无表情：“季舒玄让你领兵出征，对吗？”
没想到会是她，云峥震惊不已，赶紧走过去。
“真儿，你怎么来了？”
“明天你领兵出战，对不对？”，她固执的看着他开口。
云峥愣了一瞬，终于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他的话，却如利刃一般刺入罗真心里。
她看着他，良久，目光渐渐幽深。
“我随你去，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女子话语决绝，令人震惊。
云峥愣在当场，突然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样的话，他本该感动，可是此刻，心中却只剩下了酸涩。
这算什么，报恩，还是借自己的命要挟季舒玄。
“不行！”
他们男人的事，就该自己解决，而不是让她站在其中，两边为难。
这些日子，他亲眼看着她为那个男人痛不欲生，也更清楚的知道，她对他到底有多深爱。
他不想再看着她这样折磨自己。若是如此，他宁愿放弃自己，让她幸福。
“你应该知道，我说过的话，也绝无更改”，说完，她转身，背影萧瑟。
云峥满心苦涩，终于开口：“真儿”，走到她面前，四目相对：“现在平王虽然放出襄王通敌的消息，但襄王有圣旨在手，他到底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所以这个时候，由我出面打第一仗，才是天下人能接受的。平王并不完全是意气用事，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