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轩
“公主,药来了”,娜珊端着热腾腾的药走进来,递到罗真面前。
看了看,她皱眉,完全不想喝。她本就没什么病,可是娜珊毫不退让,她无奈,还是端起了药碗。
还没靠近唇边,一股血腥味铺面而来,她缓缓移到唇边,浅尝一口,瞬间放下了药碗。
这是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奇怪。很淡的味道,仿佛被处理过了,不过她还是清楚的闻到了。
她也在慢慢研习医术,虽然不精通,但还是小有所成,所以现在她对味道很是灵敏。这一点,她是不会判断错的。
心下陡生怀疑,她看向一边的娜珊:“娜珊,这药都加了些什么?”,却只得道对方摇摇头。
这让她越发疑惑,难道药不是娜珊煎的?
“去,把那位大夫给我请过来”,沉凝开口,她冷了语气。现在她就像惊弓之鸟,不愿相信任何人。
这药一定有问题,她一定要弄清楚。
“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娜珊还是匆匆去了。
她心里也很奇怪,今天这药竟然是煎好了,而且是萧岩亲自送过来的,按道理应该送到漪澜轩,由她来煎的。
当罗真再次看见那个所谓的大夫的时候,她面色淡漠:“大夫,本妃觉得你这药的味道甚是奇怪,不知你可否为我解答一二。”
那人毫不在意的站起身,不卑不亢道:“王妃娘娘竟然看出来了,果然蕙质兰心。”
“你到底是谁,想对王妃做什么”,娜珊一听就急了,见此人嚣张的模样,她一把匕首架到了他脖子上。
罗真没有阻止,依旧淡淡的看着他。
“王妃娘娘当真不记得我了吗?”,他突然抬手,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罗真一惊:“流歌?”
自从上次雪山之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她再也寻不见关于他的丝毫消息。
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似是看懂了她的想法,他笑了笑方道:“我听说你病了”,他靠近一步,继续道:“你知道,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娜珊缓缓放下匕首,一阵怔愣,看样子,他们二人好像早就认识。
罗真闻言,表情一下子凝滞,强忍着心中起伏的痛意,才开口:“其实你不必如此……”
原来他还没有放下她,何必呢,他明知道她给不了他想要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傻了。
“王妃娘娘难道不想知道这药是怎么回事吗?”,他突然打断,仿佛是不想听她说这些。
罗真突然不想听他说了。
可是男子清雅的声音继续响起来:“我告诉季舒玄,你的药缺了一味药引。”
“是什么?”,她下意识问道。
“人肉”,他答。
罗真打碎了桌上的药碗,猛的站起身来,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去。
看着她仓促的背影,流歌落寞一笑。
季舒玄愿意为她割肉疗伤,这证明,那个男人是真心待她的,这样,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罗真走在去往梧院的路上,心思百转千回。她自然明白流歌的意思,人肉,那药里加了人肉。
难道舒玄真的……
她突然觉得心头一阵憋闷,烦躁不能自已。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为她做这样的事情,这一定都是假的。尽管这样想,她的心却越来越乱,越发加快了脚步。
至此,久不踏出寝殿的王妃终于走出了房门。
而她走的方向,竟然是直奔王爷的寝殿而去。这个消息在王府不胫而走,瞬间引起一片哗然。
她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梧院,有丫头给她行礼问安,她都没有理会,一心只想着那个男人。
“王妃,王爷正在处理公务,谁都不见”,萧岩老远就看见她走了过来,上前拦住她前进的步伐。
王爷不想让人知道那件事,尤其是王妃。
“让开,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他如此反应,不是不打自招吗?
“王妃……”,萧岩还想阻拦,可是罗真已经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闯了进去,他根本拦不住。
他怎么忘了,娘娘功夫不俗。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终于看见了那个一身疲惫的男人,他伏案而坐,手里拿着一支笔。
季舒玄抬头看见了她,手里的朱笔蓦的顿住。缓缓抬头,他脸上显露一抹笑意。
“真儿,你怎么来了?,对了,大夫开的药可服下了?”,他上下打量她的身体,似是要确定她现在的情况。
“你今日为什么没有来漪澜轩”,她语出凌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似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男人一愣,沉默片刻才道:“真儿,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抽开身……”
还不待他把话说完,罗真已经快速走过来。
玉雪般的柔夷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触到了伤口,他微微皱眉,这一点反应丝毫没有逃过罗真的眼睛。
一把掀开他的衣袖,白布包裹的伤口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上面依旧还有丝丝血色,刺痛她的双眼。
眼眶蓦的湿润,她握紧了衣袖下的手,目光紧锁着他,那里面含着太多的情绪,多的让人数不清。
季舒玄低头看向自己手臂上的伤,复又看向她。
“这是怎么回事?”,她含泪而问,话语中已经带了哭腔。
“没事!”
他不愿意解释,为什么他什么都不愿意向她解释,多说一句话而已,有那么难吗?
他以为这样做,她就会感激他吗?心头滋味难言,她猛的推开他,转过身去:“我先回去了”,言罢,提步就走。
季舒玄没有阻拦她,只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
罗真脚步有些颤抖,心一阵揪紧。当看到他的伤的时候,当那一切得到确认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心中有多么震惊,多么心痛。
他竟然真的做了,真的为她以肉入药。
如果爱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解释,如果不爱,又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她不懂,真的不懂。
什么以肉入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流歌那样说是故意的,季舒玄不是最心思缜密的吗?又怎么会相信他的话,他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