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拿下《吕氏春秋》的司马徽闻言色变,怒目间,便看到原本朝他靠近的《吕氏春秋》突然脱离了他的力量,朝着不远处遁逃而去。这一幕,让司马徽这个半圣怒火攻心。“是谁坏老夫好事,藏头露尾的,有本事出来!”
“吁~”建章殿外,马蹄声凌乱。下一刻,朝堂之上便响起声音。“山东孔融,求见陛下!”
刘贺顿时眼睛一亮,果然来了!神情自若道:“宣!”
很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步入了建章殿之中。“曲阜末学孔融,参见陛下!”
不同于梁师成和司马徽,衣冠楚楚的孔融入殿的第一时间,便是恭恭敬敬地朝着刘贺行礼。刘贺深深地看了一眼孔融,这就是建安七子的孔融,孔文举吗?少时便有孔融让梨的名声在外,长大之后,更因自己的文名,是少有的在汉末第一喷子祢衡的嘴里,得到“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余子碌碌,莫足数也!”
的褒奖评价的大才!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儒门创始人-孔圣的嫡传后人啊!“既是自曲阜远道而来,不必行此大礼!”
“谢陛下!”
孔融双手交叉在前,恭恭敬敬地站着,而刘贺也是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孔融,字文举】【修炼体系:儒门】【修炼境界:四品大学士】【友好度:61(君子之交)】“竟然……只有大学士境?”
刘贺内心有些疑惑。【叮,主人,孔融虽然只是大学士境的修为,但其所学繁多,除儒家正统之外,其余并入儒家各道的学说都有涉猎,其底蕴深厚,若要作对比的话,哪怕是武夫中号称四品无敌的鳌拜也要相形见绌!】系统适时的提醒,让刘贺内心恍然,加之孔融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他的潜力很大,想来以孔家和曲阜书院的底蕴,入大儒境轻而易举!可作为孔家传人,又怎么会甘愿成为跟梁师成一样废物大儒呢!“各道学说多有涉猎,这么看来,孔融本人对于兼儒墨、合名法的杂家一道,肯定也是追崇备至的,对于唯一详细记录了杂家一道修炼方法的《吕氏春秋》,肯定是志在必得!”
“再加上,曲阜书院和白马书院之间原本就不对付,以他孔家传人的身份,肯定不会坐视《吕氏春秋》落入以司马徽为代表的白马书院手中!”
“让朕好奇的是,他区区一个四品大学士,刚刚竟然能在殿外,让司马徽失手?”
刘贺在打量孔融的同时,孔融身边,另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也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刘贺。但若细看之下,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之中,夹杂着一丝恨意!“大胆,你是何人,胆敢见陛下不拜!”
新任御史中丞王允,很明白自己的立场,见到孔融行礼之后,他旁边未及弱冠的小年轻居然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刘贺打量,立刻是站出来训斥道。司马徽也是适时地冷笑道:“原来是你,看来你们曲阜这次也是闻风而动啊!”
“但是你孔融身为孔家传人,竟如此不知礼仪,带来的这个晚辈,应当是你的学生吧,难道这就是你曲阜学子的教养?”
刘贺瞥了一眼司马徽,纯纯的五十步笑百步,你有什么资格非议人家的徒弟?孔融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是云淡风轻的一笑。“陛下见谅,诸位臣公见谅,我这晚辈虽为曲阜学子,但实非我之弟子,恕我难以左右其行为!”
“放肆,君为臣纲,不管他是何人弟子,都不是他能不知礼的借口!”
王允毫不客气地怒斥道。“你既身着举人袍,便是我大汉举人,何故行此悖逆之事?”
孔融看了看王允,叹了口气道:“若他是我孔家先祖亲传呢?”
“即使是你孔家先祖亲传,那也不能……啥?孔家先祖亲传,那不是孔……”饶是王允为人古板,此刻也是被吓了一跳。刘贺看了他一眼,无语地摇了摇头。王允是白马出身,此前死谏,攻讦王黼,是他秉承了他所修之道。后来梁师成、司马徽连番登场,他作为白马学子,能在朝堂之上不偏不倚,刘贺倒也没有追究他什么。现在履行御史中丞的职责所在,倒也还说的过去。可你怼天怼地怼空气,也要找对人啊!孔融身边,挺直腰板站立,面对王允的呵斥依旧不闻不问的年轻人,可真不是他王允能够得罪的起的!【孟轲,字子舆】【修炼体系:儒门】【修炼境界:七品举人】【友好度:10(仇深似海)】刘贺眉头一皱,友好度10,这是迄今为止,他见到过的最低的友好度。哪怕是朝堂上的这些佞臣、奸臣、庸臣,也没有一个友好度这么低的。友好度10以下,可以说是恨不得想杀自己了!关键是,这么低的友好度,是出现在了面前这人身上!孟轲啊……历史上尊为亚圣的儒家第二人!“他对朕这么大的敌意,应该是朕下令夷平了庆父一族的原因!”
历史上,一代奸臣庆父,可是鲁国三桓之一的孟孙氏之祖!如今庆父与孟轲同处一个时代,那为同宗也说得过去。“这么大的敌意,该不会朕下令夷平的一族之中,有他孟轲的近亲吧?”
刘贺在见到孟轲的第一时间,就不得不思考起了这个问题,顿时感觉有些不妙。“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朕原本的打算,也要做一番小小的改变的,不过,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有利于朕的!”
对于孟轲这样有着亚圣潜力的盖世大才,刘贺求贤若渴,尤其是如今对方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若能改变他对自己的态度,将来替自己效力,那江山永固也不是什么梦想了!不过,君无戏言,刘贺不可能为了留住孟轲的心,而去改变先前的决定。反倒是如果孟轲能够通过自身努力,让刘贺满意的话,刘贺会考虑给他一个机会。这时,一直站立在孔融身边的孟轲终于有了行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只是看了王允一眼,王允便是脊背发寒。“恭者不侮人,俭者不夺人,我与陛下之间,既为君臣,又为仇寇,若我不以礼事君,则为悖逆,然我以礼事君,则为不孝,请明公赐教,末学孟轲,当以何种态度事君?”
孟轲面色淡然,朝着王允一揖到底。王允头皮发麻,哑口无言。这一幕,看得众人瞠目结舌。这个年轻人什么情况,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居然直白地说自己和坐在龙椅上那位有仇?不过,碍于刚刚孔融提到的,这个年轻人可是孔圣嫡传,那情况又不大一样了!说到底,历代皇帝不过是漫长历史长河中的一角,而孔圣,那可是开创了儒家学说一道的至圣先师啊!孔圣传人的地位,完全不在一代帝王之下!哪怕是心向刘贺的严嵩,此刻也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刘贺的表情,但令他不解的是,在听到孟轲这番言论之后,刘贺脸上的笑容不减。“莫非陛下早有所料?”
严嵩低头沉思。“哼,荒谬,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孔圣圣言,孔文举,此小儿当真如你所言,为孔圣认可之亲传?”
“岂非,欺师灭祖也?”
司马徽在旁冷言冷语道。“哼,我曲阜书院之事,还容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孟轲既能为我孔家先祖认可,那自然就是名正言顺的孔圣亲传,倒是你,区区一具画道化身,《吕氏春秋》是你能染指的吗?”
话音刚落,孔融交叉的双手松开,左手之上,握着一块玉质朝笏,上面莹莹光芒展现,照耀着司马徽整个身躯。光芒照耀之下,司马徽的这具“身体”变得似真似幻,从刘贺的角度俯视下来,宛如一方画卷。这竟然不是司马徽的真身?被光芒照耀下的司马徽面色一变,呵斥道:“孔融,半圣不可辱,你不要自误!”
“你能奈我何?逼急了,小心我把你这具化身给毁了!”
司马徽的脸色变得狰狞,僵持之下,最终还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只会借助外物,若非手持孔圣遗物,老夫定叫你后悔今日之举!”
“哼,堂堂白马书院的副院长,竟然只会用言语威胁人了吗?我孔融就在这朝堂之上等你,你可敢亲至?”
司马徽被怼得哑口无言。而朝堂之上,求学于白马书院的那些大臣们皆是怒目而视,孔融对此视而不见。看到司马徽吃瘪,刘贺也是由衷一笑。虽然只是一具化身,但孔融的到来,也是打压了对方的嚣张气焰。“不知文举远道而来,所谓何事啊?”
“还有这位年轻人,朕与你之间,有何仇怨?”
刘贺明知故问道。孔融视线从司马徽身上离开,手持朝笏,从容道:“陛下明鉴,末学到访,所谓两件事!”
“可直言!”
刘贺挥手道。“谢陛下!”
随即孔融看了一眼身旁的孟轲,示意道:“这第一件事,我想还是由孟轲亲自跟陛下说吧!”
“哦?”
刘贺保持微笑,大概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孟轲见状,微微颔首道:“学生孟轲,见过陛下,此番前来,为我孟家受宗人令庆父所犯之事来向陛下求情!”
刘贺手指点在龙案上,故作深思道:“庆父本为外戚,蒙先帝看重,执掌宗室分封大权,然其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祸乱朝纲,视朕为无物,此贼不除,朕心难安啊!”
孟轲面色如常道:“庆父无君无父,自当处置,然为何陛下因其一人之过,迁怒一族,其族人何罪之有?”
“陛下可曾闻听圣人教诲: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陛下若因庆父一人之过,而迁怒一族之人,较之古来暴君,亦有何异?”
刘贺听完,不仅不怒,反正想大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朕就不打算做什么明君圣主,朕想做的,就是一个能让天下畏惧的暴君!“朕想问,你和庆父是什么关系?”
孟轲神色如常,不卑不亢道:“庆父乃学生祖辈,血脉同宗,若按陛下旨意,学生若非有举人之身,如今应当被下入大狱!”
“学生戴罪之身,本不该踏足朝堂,此番闻听陛下有夷平一族之意,故请文举先生携学生面见圣上,愿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孟轲弯腰,朝着刘贺深揖到底。一众大臣差点笑出声,没想到处置了一个庆父,居然牵扯出了孔圣亲传。如果按照牵连罪的话,孟轲和庆父属同族,理应获罪,不过因为他已经是举人之身,按照刑不上大夫的豁免权,孟轲可以用举人之身,换来一次活下去的机会!若是有曲阜书院出面作保的话,孟轲甚至连举人之身都能保住。不过,纵使孟轲可以保全自己,那他的家人呢?既为同宗,那便同属于刘贺下令夷平的那一族之内。试想,自己的家人都获罪问斩,身为孔圣亲传的孟轲,又岂会善罢甘休?现在,人家亲自上朝来让刘贺收回成命了,那对于刘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如孟轲所愿,收回夷平庆父一族的命令。这样一来的话,或许还能获得曲阜书院的认可和支持!不过,身为一代帝王,就因为一黄口小儿的觐见,收回成命。朝令夕改,今后还以何服众?其他人,是否也能效仿孟轲今日之举?尤其是蔡京等人,更是心思活泛起来,是不是也可以让秦桧、朱勔、王黼的家人出面,告一告御状?此开端一出,刘贺身为皇帝,必将威严尽失。可面对孔圣亲传的述求,即使你是一代帝皇,你就真能不给人家面子?看着刘贺陷入两难处境,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乐开了花。刘贺看着弯腰行礼的孟轲,叹了口气,摇头道:“君无戏言,你虽为孔圣亲传,朕也不能答应你这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