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凤凰城。
“听说离阳军又来了?”
“是啊,两次吃了败仗,他们绝不善罢甘休。”
“哎呀,我说你们怕什么啊?我大周有春公公在,离阳军敢来,就是送人头的。”
“春公公当然厉害了,可听说国库失窃,三百多万两存银不翼而飞。”
“此次大战,没有兵饷和粮草啊……”
凤凰城正街的商贩们,低头谈论着。
一张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愁容。
大周,此次真是祸不单行啊。
楼上茶肆。
“各位,我大周真是命运多舛啊,离阳军再犯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
“但是国库存银失窃,可真是要命啊……”
一名身着紫色华服的中年男人说道。
“按理来说,这国库存银失窃的事儿,是朝廷机密,怎么可能传出来?”
“是不是有人妖言惑众,故意制造恐慌。”
须发皆白的老者接话茬道。
“不,这种事情要是假的,朝廷早就严查谣言了。”
“眼下我周军兵饷粮草无以为继,即便是边城有屯,这消息一旦散布过去,也会大大影响军心。”
“到底是谁,如此恶毒,如此恶毒啊……”
“等被查出来,绑缚刑场行刑时,老夫定然要夺他几块肉来喂狗……”
黑衣老者气的直拍桌子。
他们这些人,都是大周的显贵人物。
虽不在朝,但绝对的爱国人士。
比起那些时刻准备收拾金银细软跑路的软骨头强多了。
不远处,一儒雅男子手摇折扇,听着众人的谈论,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嘲笑……
打离阳军?
就问边城的周军愿意吗?
此刻,一骑快马和若干带刀随从出了凤凰城南门,卷起漫天沙尘,直赶赴边城。
日落,边城。
周军除了城头守军之外。
其余三三两两也在谈论国库失窃。
这消息,来的好快,快的超乎宁安的想象。
“离阳军来了,我大周的国库存银居然没了?”
“兵饷粮草无以为继。”
“这还打个鸟啊。”
一名老卒懒洋洋的靠在墙根道。
“这城里的粮草足够撑持一个月了。”
“再说了,宁公公很快就到了。”
“到时候我们又能立下一大功……”
“立功有个屁用,又没有饷银,更没赏钱。”
“老子当兵打仗为什么,为的不就是几个碎银子吗?”
旁边的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卒给打断了。
顿时,其他的人不再说话了。
这老卒说的是事实。
当兵打仗,不过是为了图一口饱饭,混几个碎银子而已。
谁特么一心想着为大周守城,为大周守疆土。
“你刚才说什么?”
“再说一遍?”
巡营的新军副将曹宁路过,听到了这极为消极的语调,当即冷声道。
“曹将军,我说什么,您都听了一路了,何必让我再说一遍呢。”
老卒一点都不怕曹宁这个新军副将。
甚至骨子里瞧不起从死囚逆袭成副将的曹宁。
不止是他,几乎所有的老卒,都看不起新军。
更瞧不起曹宁。
他们打了好几年,也还是个小卒,曹宁不过是冲了两场,就做了副将。
心底严重不平衡。
自从库银失窃案传来,几乎边城将士都在谈论。
士气暴跌,到处都弥漫着负面情绪。
曹宁这一路走过里,也实实在是忍不住了。
才吼了一声。
“知不知道大战在即?”
“如此祸乱军心,要掉脑袋的。”
曹宁也知道老卒不服他,可他是副将。
是一心想报效春公公,报效大周的猛将。
大军如此,他怎能不气。
“掉脑袋?”
“掉谁的脑袋?”
“你的还是我的?”
老卒猛然站起身来,和曹宁对峙。
“呛!”
曹宁直接拔出了腰刀。
“还敢如此放肆,公然违反军法,本将军斩了你……”
“呼啦啦……”
曹宁话音刚落,数千老卒冲了过来。
把曹宁给围在了中间。
这帮人虽打仗不怎么样,甚至可以用很弱来形容,但是很抱团。
毕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曹将军,要想砍人,不如把我们一起也砍了吧。”
“是啊,不过是说句实话,就要杀人,你以为你是谁?”
“就是大将军,春公公在这儿,也没你这么狠。”
“军法……让军法把我们都杀了好了,到时候你和你那几百死囚去退离阳军好了。”
老卒们气势汹汹的叫嚷、挑衅。
也激怒了为数不多的几百新军,拔出兵刃冲了过来。
相比之下,人数最多的离阳降军则远远的看热闹。
内讧一触即发。
有司马看到这一幕,匆匆往幕府并禀告。
“嗯,竟有这等事?”
“中军,速速随本将军前去。”
鄂伦春正在看地图,想破离阳军的策略。
听到司马急匆匆说完,勃然大怒。
这在他带领的大军中,还是头一遭啊。
等他赶到,两拨人已经是剑拔弩张。
老卒人多势众,死死围着挤进来的新军,刀剑全数出鞘。
新军纵然人少,但两次都当敢死队,这气势和血勇,更胜一筹。
只等曹宁一声令下下,便会犀利出手。
“干什么?干什么?”
“离阳军没到,自己人倒先起哄了。”
“难道你们是嫌自己活的长?”
“嫌边城不丢,嫌大周不亡?”
“放下兵器。”
鄂伦春怒吼道。
可这帮人的火已经拱起来了,哪有这么容易罢手。
大将军的命令,竟然无人理睬
曹宁本想弯刀入鞘,但是老卒们的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他也不会退让。
突袭离阳军主帅他都不怕,还会怕这帮老卒。
“耳朵聋了吗?”
“听不到本大将军的话?”
鄂伦春几乎是咆哮。
“还不赶快放下,想吃军法吗?”
中军司马也在旁说道。
“大将军,不是我们的人不放,是曹将军想砍弟兄们的脑袋。”
“弟兄们也是不得已。”
“还望大将军恕罪。”
老卒中,一名千夫长走上前拱手道。
“大将军,这帮老卒散布谣言,祸乱军心,难道不该军法从事吗?”
“且末将怀疑,这里有人别有用心。”
“在这个节骨眼上,制造恐慌混乱。”
曹宁何其机敏,早就看出这事不对头,不然他能有这么上火?
至于老卒对新军的不屑,他根本不在乎。
“大将军,我们打仗不怕死。”
“这几年来,和我们一起出来的,死了一大半。”
“但我们从来没怕过,但绝对忍受不了还没打几场仗就飞扬跋扈的死囚……”
刚才还不过是老卒带头,此刻已经有第二名千夫长站出了。
这明显就是挑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