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二牛才把自己被老娘追打的原因打与林大桥和盘托出。
“二牛啊，你爹娘全是为了你好，换作是我也会阻止你的。”
“村长，我知道我娘的想法。但我是家里的老大，别看我二牛成日里嘻嘻哈哈的，我得担起老大这个责任。”
“嗯，你小子也算是有志气。”
“村长，我想去参军并不是一时冲动，在北地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如果我命大，等那时候定能出人头地，如果我命弱，反正我家里娃子多，还有三牛撑着。
“这…”
都说农家娃子命贱，以前家里没银子的时候连林大桥恐怕都会如此想。
“二牛啊，你这想法有些本末倒置了…”
“村长，您别劝我，我就是想为我们家搏一搏，万一成了呢？”
“成，我不劝你，但是你要和你爹娘商量好了才行，可别因为这件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我记下了，村长。”
三个人到馆驿的时候正逢官役往出送客。
“这不是林兄吗？”
“张兄弟客气了，我们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我巴不得林兄多来几次，走，我们里边说话。”
张成打听之后才知道是林家姑娘要买下人，“不知姑娘有何条件？”
“老实本分的，年龄略大些也无妨。”
“姑娘随我去后院看看吧。”
英子看了一眼二牛，“二牛哥你有什么条件，可以与张叔说一说。”
“我家里是农户，选能干活的。”
“二位与我去后院吧。”
今儿也是凑巧，正赶上外边往馆驿里送人，英子头一次知道这些下人是被一车一车送过来的。
“赶紧下车，别磨磨蹭蹭的，一会儿耽误了大人的正事，吃鞭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这里边竟有好多带着伤病的人。
“啊…”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被后边的人推下了马车，看着似是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啊…啊…”
她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比划着想要去搀扶她，奈何自己饿了很长时间力气也不够，扶了两次人都没站起来。
二牛有些看不过眼，他跨过栏杆直接将女子从地上薅了起来。
“谢…谢…，请…请您放开我吧，我的病…”
经女子提醒后，二牛才看到女子手腕处的红疹。
“张叔，我就要那个哑巴了。”
小哑巴年岁不大，心肠却很善良。
“这…姑娘不如挑个好点的。”
“就这个了。二牛哥，你呢？”
二牛还在看着那个一步步往后院挪的女子。
“二牛哥！”
“哎，英子，不行你帮我掌掌眼吧。”
“这怎么成，我挑选的未必能得了你娘的心啊。”
“要不…就那个人吧…”
英子顺着二牛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就是刚才摔倒的那个？
“你想好了？”
“嗯。”
“小兄弟，这是刚来的，听说人还带着病，不经过郎中的诊治我可不敢卖给您。”
馆驿还算有点良心，有病的，体弱的，都会在这里养一段时间，关键是一般人也不会买这样的下人吧！
“大人，我就选她了，有病我可以带到刘郎中那里去治。”
“这…”
“您直说多少银子就是？”
“十两。不，这个人八两银您带走吧。”
“好。”
“大牛哥，你手里的银子够不？”
“够，上次你给我的银子我没有花完。”
他和大胜都留了些银两在身上。
林大桥没想到闺女挑来挑去只买了一个，他还以为至少要选三四个呢。且这一个还是个哑巴，一张脸表情憨憨的，看起来并不聪明的样子。
老流程他们先带人去了镇上的医馆。
“这姑娘的病并不会传染给其他人，你带回去吧，我给你开几副药，吃五六天身上的情况就能好转。”
二牛听了仿佛比这姑娘还开心。
“谢谢刘郎中。”
得病的姑娘叫若乔，程若乔，很好听的名字。而英子买回来的聋哑姑娘，并没有名字。馆驿的登记册上也只记了个哑女。
刘郎中虽然没说，但英子知道他们这种聋哑人多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英子与哑女交流的时候，只能面对着哑女比划。
“看着我…”
英子与哑女比划了半天哑女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程若乔拉了下哑女，她当着英子和哑女的面换了外衣。
“啊…”
哑女看明白了，她拿起另一件也快速地换上了。
这衣服是英子从布匹铺子买来的，有些大，不太合两个人的身。
“谢谢小姐。”
“没关系，你回去后一定要按照刘郎中的吩咐做。”
“是，小姐。”
“外边车辕上的那个人是你的主家，他家里第妹多，爹娘岁数也不小了，不过你放心，他们家人不错，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英子见这个程姑娘有些紧张，遂与她交代道。
“奴婢记下了。”
英子摸不清楚牛二为什么非要买这样一个姑娘回去，等换完衣服，她看到姑娘的真容后，竟是吃了一惊。
这姑娘擦掉脸上的污垢后，白皙的皮肤清晰可见，手上也没有留下茧子，如果不是身处泥潭似的馆驿，原来怕不是哪家的小姐。
就算是哪家的小姐，也不足为奇，人生总有起伏，谁的一生又是一帆风顺的呢？
几人在村口就分开了，等英子将哑女带回家的时候，果然迎来了李氏的一顿埋怨。
“有那身体健康，四肢健全的你不买，偏偏买这样的回来，这…这能伺候你吗？”
“娘，哑女多可怜，你看她连话都不会说，在馆驿里要是卖不出去，会被送到更不堪的地方。”
“哼，你干脆开善堂吧。”
李氏嘴上说着硬话，心里到底是想顺了闺女的心思。哑女刚到堂屋，李氏就让小红带她去厢房洗澡去了，别的她不怕，就怕给闺女过了病。
“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心思大…你个憨头子，我是造了什么孽生个你这么个傻蛋…”
“娘，有外人在，您给我留点面子吧！”
“外人在哪呢？”
“那不是在门口站着呢吗？”
“刚我还听你说是买家来服侍人的，怎么，这会又是外人了？既然是外人，你给我带回去吧。”
“娘，那是馆驿，我怎么能往回退，您看这卖身契还盖着官府的印呢！”
二牛娘气的身体直哆嗦，她家这个儿子就没一件事让她省心的。说了回来相看姑娘，他非要去北地参军，早上去武馆练舞，不知怎么就领回来一个姑娘，还说是给他们老两口买的下人。造孽啊，他们这日子才好起来点，可也架不住大儿子这么高调地挥霍。
“娘，别打了，您看我没什么事，倒把您累够呛。您让二妹带这位姑娘去洗漱一下吧。”
二牛娘看了一眼门口略显局促的姑娘，“进来吧，别杵在门口让外人看笑话。”
“是，夫人。”
“…”
二牛娘扔掉手中的扫帚，“别叫我夫人，我怕折寿，你就叫我大娘吧，今年几岁了？”
“回大娘，十五。”
看自家老娘一边说话一边把人带进了屋子，二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