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战鼓突擂。依照昨夜的安排,李承焱率领各军营出战,可叛军来势汹汹,在人数上呈绝对优势。往四周看了几眼都未曾见到夜听澜的身影,几个副将心中顿时便有些发憷。“李将军,两军交战,怎么也不见王爷?”
兵力悬殊之下,夜听澜才是那根主心骨,他不在,他们心里自然没底。李承焱眄他们一眼,手中缰绳勒紧,“尔等为士卒,只需听令行事,主帅之事何时轮得到你们来过问。”
几人闻言顿时讪讪。“李将军误会了,末将等这也是关心王爷啊,并非是有意僭越……”“行了,都给本将军好生跟上,别忘了你们还是戴罪之身,能否将功折罪,全看你们自己的表现。”
他说罢便夹紧马腹往前行去,几人见状咬了咬牙,也只得迅速跟上。因着几个军营的士兵都换上了统一服制,而出兵人数却维持原样,所以阵前列兵时,对方叛军并未看出有何异样,反倒是还对着李承焱叫狂悖叫嚣。“夜听澜呢?叫他滚出来!敢杀害我父亲和雨儿,我绝不会放过他!”
说话这人是宁风致的次子,宁舜和。宁风致和夜听雨的死讯传回后,宁氏一族的叛军便一直都是由他和长子宁舜易在带领。二人兄弟上阵,如影随形,今日倒是没在一起。眼神从他身后扫过,李承焱眼尾一挑,轻嗤出声。“宁老二,你别叫了,就你们这仨瓜俩枣的,配让我表哥亲自出手么?”
“倒是你哥,他人呢?今日怎么没跟来给你擦屁股啊?”
宁氏兄弟二人中,一向是大哥宁舜易为主导,宁舜和看着粗壮,实则头脑却比较简单,鲜少有独自领兵的时候。这话戳到了他的痛处,宁舜和闻言当即气愤出声。“李承焱,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看夜听澜肯定是知道自己不敌,所以吓得不敢出来了吧!”
“赶紧让他滚出来,二爷我还能考虑考虑,饶你们一条狗命,否则……”他冷哼一声,威胁的话尚未出口,却是被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打断。注意到那声音的来源,眉头一拧,顿时更为恼怒,“你笑什么!”
李承焱瞧他一眼,不客气地应声,“你说我笑什么,连柄枪都握不稳,也敢说这等大话,两军阵前,你是真不怕叫人笑掉大牙。”
唇角勾了下,又道。“听过一句话没?‘杀鸡焉用宰牛刀’,打你就跟切菜一样,本将军都嫌掉价。”
“你找死!”
他轻飘飘两句,宁舜和听完却是脸都绿了。从前在豫州,他万分得意,哪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敢正面嘲讽他,还嘲讽得这么起劲儿的,这是头一个!他忍不了,提了枪就要冲上去,副将见状却连忙上前阻拦。“二爷,咱们今日是要稳中求胜,您当心别中了他们的奸计。”
这李承焱专挑着难听的说,倒像是在故意激怒他似的。宁舜和皱眉,“怕什么!就他们这几个人,能整出奸计来二爷我都佩服他!”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一想到今日宁舜易的叮嘱,还是将脾气忍了下来。李承焱见状眸子一眯,继续拿话激他。“我当是多厉害呢,怎么这就怂了?”
“要本将军说,若是打不了就趁早滚回豫州去,就是躲在家里绣花都比在这丢人现眼得强,你们说是不是?”
他言辞句句犀利,早就把士气给提上来了,众人见状当即纷纷出言附和。哄笑声一瞬而起且愈演愈烈,宁舜和费事巴力才压下去的那股子怒火,腾地一下就又被挑了起来。副将见状不妙,连忙想开口相劝,岂料宁舜和却根本不顾他,枪柄一挥便直直冲了出去。他两眼冒着火,枪尖直逼李承焱的眉心,李承焱见状舔了下唇,亦是纵马迎上去。两匹骏马冲出阵列,在阵前极快交汇,宁舜和一枪劈过去才发现李承焱的手中压根就没有兵器。他的剑还存在剑鞘内,分寸未出!“该死!”
一声低咒,他分神的功夫李承焱已经倾身躲过那一招,极快调整了身形,随即便纵着马转了回来。边上前边冲着他嗤笑,“宁老二,你这功夫不行啊,本将军说让你去绣花,你还真就绣上了不成?”
杀人诛心,这些话落到耳朵里,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宁舜和一阵暴怒,气得就差直接从马上跳下来。“你闭嘴!”
他持着枪,追着李承焱劈,却是不知怎的,次次都落空。怒火堆积着,一下强过一下,叫他直接杀红了眼,等回神时,耳畔传来副将焦急的呼喊。“二爷,快停下!”
宁舜和惊醒,下意识扭头去看,却是还不等看清自己的处境,面前铁链突起,瞬间便将马匹别倒在地。人仰马翻,马弓着前蹄摔了出去,而他则是从马背上跌落,直接砸进了敌方阵营的包围圈。落地的一瞬间,数支长矛架满脖子,直接将他锁死在地上。李承焱驾着马从后头凑上来,唇畔一抹弧度翘得得逞。“来人,将咱们这宁二爷扶起来,押到后面去好生伺候!”
两军交战还未开始,主将便已被擒,对面阵营直接傻眼,一时踌躇着,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哄闹起来。那副将也是没招了,见状只得对着他们硬喊,“你们快放了二爷!否则打起仗来,你们都得死!”
虚张声势的,宁舜和还在他们手里,他们自然不敢。李承焱才不理会,看了眼那厢已被押到后头的宁舜和,眼神转向周围的几个副将。“接下来的,诸位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他已经擒了对面的主将,敌方投鼠忌器,接下来自然就该到了他们表示忠心的时候。几人会意,当即便纷纷抱拳。“请李将军放心!”
整个阵列按照先前的部署,很快便化成几个小队,穿插而行,直奔敌军阵营而去。对方人数多,但无人指挥,加上未曾排兵布阵,一时间自是难以招架,很快便被打散了阵型。形式一片大好,李承焱勾唇,正欲下令发起下一步的围攻,后头,一令兵却迅速上前来。“将军,后方五里处发现有敌军异动,他们恐怕是想要夹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