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被拢住,凤吟晚下意识抗拒,可箍在腰间的手硬如铁钳,任她如何挣扎都未有半分松动。地上的酒壶东倒西歪,黑暗中蓦然一脚踢到,凤吟晚俏脸沉了沉,冷声开口。“放开。”
她不知夜听澜喝了多少,但这人一向喜欢隐藏情绪,定是醉到神志不清才会如此不加克制。明明都醉成了一滩烂泥,真不知他怎还会有这般大的力气。拧眉又挣了两下,那双长臂却固执得愈发收紧,凤吟晚不耐,正欲出手,带了几分酒气的嗓音却贴在颈侧响起。“别推开本王,也别开口。”
那些话他不想听,他只要她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这便够了。酒气发作,夜听澜的意识有些迷离,可怀中久违的温软却在此刻清晰起来,极尽温吞,却又像是只碰一下便能狠狠灼进心间。他的身体在发烫。敏锐察觉到这丝异样,凤吟晚眉心轻蹙了下,扭头看过去。“你……”疑问尚未出口,下颌便已被用力捏住,唇上倾覆的重量太过突兀和霸道,叫她登时怔住。灼热的呼吸洒在鼻翼,双唇被攫取,凤吟晚脑中空白了一瞬,回神欲将他推开,岂料却被夜听澜更为强势地揽入怀中。燥热的掌心紧贴在后腰轻轻摩挲,动作缱绻且克制,却又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一般。凤吟晚被迫承受,呼吸交缠间,却发觉夜听澜热度惊人的身子在微微颤抖。长睫轻颤交错,倒像是,在害怕。这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唇上的力道松了片刻,凤吟晚还怔着,便又听那嗓音落在耳侧,带了几分近乎乞求的怯弱。“不要说,本王……不问你。”
从前他想要探究事实,可自从她纵火离开王府,无息阁假死坠崖,他才恍然明白,那些所谓的真相和她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她罢了。或许是上天垂怜,阴差阳错却让他们再次相遇,如果不识破能让她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他愿一直这样下去……只要,她不会再次消失。脑中那个过于荒谬的想法似乎被证实,凤吟晚闻言微怔了下,身形登时僵住。他果真是在害怕?明明被揭破身份的是她,可现下逃避着不愿面对的却是夜听澜。这样的情形,她倒从未想过。夜听澜下颌磕在她肩上,炙热的呼吸喷涌着不断从颈肩洒落,凤吟晚心绪微动了下,抬手将他推开。“你在发热。”
话落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窜入鼻息,凤吟晚寻眼看过去,这才发现白日里他肩上被刺出来的那道伤口,现下竟还未处理。受了伤不包扎,饮酒还如此无度,难怪会伤口发炎,起了高热。他方才恐怕也是被烧糊涂了。怪异找到症结,她便也无意再多思,可也不知怎的,方才还强势禁锢着她的夜听澜,现下被她轻轻一推,竟也如失了力一般软绵绵地向后倒去。凤吟晚见状微怔了下,碍于后头是棱角尖锐的架子,又不能真的放任他摔下去,只得又伸手将他拉了回来。这一下倒好,夜听澜昏迷过去,周身的重量结实落下来,压得她身形趔趄了下,险些跟着一起栽下去。咬了咬牙,她直起身,费事巴力地将人扶回榻上。房中寸烛未明,往床榻去的光线十分晦暗,凤吟晚深一脚浅一脚,肩上还架着个累赘,都不知是被桌椅板凳撞了多少下。一气之下,她直接松手将人扔到地上,转身出门。她就知道,叫她来一准没好事!方才就不该心软答应亓玄!一出门,却见亓玄仍旧守在外头,凤吟晚神色不善睨他一眼,冷冷出声。“他伤口发炎,起了高热晕过去了,你找府医来诊治吧。”
她说罢便欲迈步往外去,岂料才两步,亓玄却又追了上来。“恳请侧妃,这几日能多来看看王爷。”
凤吟晚闻言步子一顿,扭头看向他,差点没气笑了,“亓玄,你别太得寸进尺!”
今日若非是他一力相求,她根本就没打算过来,现下他又说什么?让她多来看看?他怎么不直接说让她搬过来啊?!简直岂有此理!凤吟晚极为不满,亓玄却罔若未闻,身形一倾,便就又对着她跪了下去。“求侧妃。”
凤吟晚气结,呼吸平复了几瞬,咬牙。“我并非是你的主子,受不起此等大礼,还有,你若想让他高热不止,尽可继续在这跪着!”
她说罢便迈步出了院门,身后,卧房的门还黑漆漆地洞开着,亓玄回看了一眼,终是起身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