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凤吟晚闻言,面上少见地表露了惊讶。玉屏点点头,“刚刚听得的消息,说是昨夜余氏想带着盘缠逃走,却不知怎么就死在了将军府的后巷之中,禁军发现之时,人便已经死了。”
流放在即,余氏要逃倒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将军府有禁军层层把守,她是怎么出去的,又是怎么死的,这都是问题。秀眉一蹙,当即又掀唇,“凤依依呢?”
余氏将凤依依的命看得比自己都重,她若要逃,必会叫上凤依依一起。玉屏摇摇头,“奴婢听说只有余氏一人的尸体,二小姐好像并未同她一起。”
怎么可能。凤吟晚眉心又是一紧,步子一转,当即从府门中退出来。“回将军府。”
她们到将军府时,禁军正在清点家丁数目,见着她,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将军府现已被封禁,墨王妃还是请回吧。”
凤吟晚唇角压了压,颔首,“本王妃无意干预圣谕,今日是听说府上出了命案才特地回来查看,将军可否行个方便?”
皇帝下旨只说把将军府众人流放出去,如今余氏一死,事情便已变得有些不同。若凤吟晚将此事捅到御前,他们恐怕要落下办事不利的罪名。禁军闻言面上有些迟疑,默了半晌,还是点头,“请王妃速去速回。”
“嗯。”
守卫替凤吟晚开了门便退下,府上家丁都被聚集在前院,哭声断断续续传来,凤吟晚却知道,他们不是哭将军府,而是哭自己。远远望了一眼,人群中并没有凤依依的身影,眉心一凝,她带着玉屏径直上前。“大小姐?”
昨日禁军宣读圣旨时便已表明,要流放的人里面并没有凤吟晚。家丁们明显未料到会在此时见到她,顿时纷纷起身。“大小姐此时回来,可是来救我们的?”
“哎呀,若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众家丁纷纷起身,面上瞧着皆是喜色,倒没有半点先前曾为难过凤吟晚的样子。凤吟晚冷冷抬眼看过去,蕴了寒意的美眸中并无半分波动。“皇命难违,圣上的旨意便是如此,本王妃救不了你们。”
这群蛀虫素日跟着余氏作威作福,没少贪享荣华,如今将军府有难,也该是叫他们偿还的时候了。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偃旗息鼓,又恹恹着坐了回去。态度与方才简直天差地别。凤吟晚倒不在意,眼睫压了压,径直朝着一侧余氏的尸体走去。“可曾传仵作来验过了?她是何死因?”
守卫闻言眼神明显有些闪躲,“皇上的圣谕里并未提及此事,如今将军府被封,仵作也不好进来,还请王妃体谅。”
马上要流放出去的人,倒也的确不必费这般周章。凤吟晚点了点下颌,“那本王妃可否亲自一验?”
知她通晓医术,对验尸这等事了解倒也正常,守卫点点头,并未阻拦。“王妃请。”
凤吟晚颔首,俯身正欲将白布掀开,那厢的家丁们却如同见了骨头的疯狗,顿时抗议出声。“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死者为大,余夫人怎么说也是你的庶母,现下不幸辞世已是悲痛,你为何还要对她不敬!”
“就是!亏咱们还以为她是好心回来救咱们的,哪知啊,人家才不会管这些!咱们都被流放到蛮荒之地吃苦,人家留在京城,照样还是金尊玉贵的墨王妃!”
“哎,都说老爷偏心,可不就是么,瞧瞧二小姐,到底是庶出,还不是和咱们一样命苦!”
“诶?说起来,二小姐人呢?”
似是才发现凤依依不见了踪迹,那人面上讪了讪,又强行替自己找补。“昨夜我还见着她了,定是知晓余夫人的噩耗后有些崩溃,不知躲到何处去了,她可莫要想不开才好。”
这番话夹枪带棒,凤吟晚冷冷听着,面上未掀起一丝波澜。“说完了么?”
“什么……”下人闻言一怔,抬眼却正对上她冰冷的眼神。“若是说完了,便把嘴闭上。”
“有闲心在这里阴阳怪气,逞口舌之快,倒不如好生想想自己被流放以后该如何自处,毕竟,皇上可不是叫你们去度假的。”
边境的蛮荒之地,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有多艰苦。下人们闻言已有些变了脸色,凤吟晚美目一扬,嗓音更是冷凝。“当然,若是有人受不了苦,不想被流放,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纤指一抬,径直指向对侧的雕花石柱。“看见那根柱子了吗,本王妃的建议是,你们可以直接一头撞上去。”
“余氏生前没能当上将军夫人,死后,本王妃倒也不介意送她几个陪葬。”
她的眼神凌厉之至,周身气场太过森冷骇人,明知她是在无所忌惮地叫自己去死,下人们却仍是连半分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因为,凤吟晚真的会这么做!满院的喧嚣转瞬便已平静,守卫从旁看着,暗暗在心中咂舌。墨王妃,果然名不虚传。怔愣的功夫,凤吟晚已经将白布掀开,如实来说,余氏的死状有些难看,甚至是,骇人。玉屏未见过这般情形是,面上一骇,当即抬手遮掩了下。凤吟晚神色倒依旧寡淡,径自验看起余氏的伤口。两处刀伤,一处在咽喉,一处在左胸,都是锋利且致命。咽喉的伤口先于左胸,被割破之后还给她留了半刻的死缓时间,血被放了不少,而后才是一刀扎入心脏,使其毙命,所以余氏的表情才会那般可怖。可以肯定的是,杀余氏的人,绝对是专业杀手。凤吟晚眉心一蹙,有些许的想不通。将军府倒台,余氏已经要被流放出去了,这等节骨眼上,何人竟要在此时杀她灭口?若是寻仇,恐怕不会这般大胆来挑战禁军,排除仇杀的话,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余氏的身上藏着秘密,这个秘密,还很可能与将军府被构陷有关!眉心一蹙,美目便不受控制地凝住几分。凤吟晚垂眸思索了片刻,心中倏然一紧。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