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她挨顿打会老实许多,谁知开口竟还是这般冲,夜听澜冷哼了一声,径直甩袖回了正厅。手镯给的是迅速消肿止痛的药物,凤吟晚吞下这会儿只觉体内丝丝凉意涌动,很快汇聚到伤口那处,痛意已是纾解了不少。玉屏见状连忙上来扶她,“小姐,您可要先叫郎中看看,这……”她眼中尽是担忧,凤吟晚却是摇摇头,“先扶我起来。”
这戏还没开始唱呢,少了她这个主角怎么行。由玉屏扶着回了正厅,凤吟晚不便落座,只能立在堂中,但她身形本就高挑,这般瞧着倒是半点狼狈之态都无,还无端生出几分气势。秦如怜眼中闪过几分妒色,又暗暗给孙婆子使了眼色,孙婆子会意,当即便冲了出来。“方才的教训还不够吗,事到如今王妃竟还要巧言令色,以为王爷会被蒙蔽不成!”
秦如怜见状当即咬唇出声,“听澜哥哥,如怜万万不敢相信,此事竟真的是王妃所为,如怜……”她说着便是眼眶一红,假意哽咽了两下便开始抹泪。凤吟晚冷眼瞧着她们这一唱一和,冷嗤出声。“此事尚未查清,单凭这婆子一张嘴,秦姑娘就已经定了本王妃的罪了?”
“本王妃怎么不知,你比那刑部大理寺还要厉害,听上一耳朵就知道事情的本末了。”
被呛了下,秦如怜堪堪停住哭声,眼暗暗一剜,又柔弱道。“姐姐何必如此尖利,并非是如怜不肯相信你,只是无风不起浪,孙婆子一个下人,空口无凭如何敢污蔑你啊。”
孙婆子见状,当即配合地将老脸往前拱了拱。“就是就是!还是秦姑娘明事理,难道老奴会为了污蔑王妃将自己打成这样?王爷,您可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
夜听澜被孙婆子粗哑的声音吵得头疼,不耐地按了按额角,却见凤吟晚定定看过来。“王爷,臣妾的话您不信也罢,不过臣妾还有一证人,不知他说的话您会不会信。”
一时不知她口中的证人是谁,夜听澜抿唇,“若所说属实,本王自然会信。”
凤吟晚唇角浅浅一勾,“好。”
她说罢便同玉屏低声示意,玉屏得了吩咐,当即快步往外去。凤吟晚摸了摸自己稍有好转的屁股,将软垫往座椅上一搁,捡着边缘小心坐下。“王爷罚也罚过了,气也该消了吧,现下臣妾口渴得紧,若能喝上一口热茶,那定是死而无憾了。”
夜听澜睨她一眼,不耐扬手,“给她上茶。”
大冤种亓玄再次颤颤巍巍地接下了这个活。生怕被凤吟晚抽嘴巴儿,他端着茶盏小心翼翼走到凤吟晚跟前的时候,差点就被她一个眼神吓得手抖。“王妃,茶……”凤吟晚倒没计较,淡淡点了头便伸手接下,而后在众人的凝视中,不紧不慢抿了一口。秦如怜瞧着她这般悠闲的模样,一时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焦急。弯了弯唇,她装着不经意开口,“不知王妃姐姐说的证人是谁啊?”
凤吟晚勾唇,“秦姑娘急什么,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茶盏中香雾袅娜,将凤吟晚美眸中的情绪遮盖了几分,秦如怜看了更是捉摸不透,咬了咬唇,她只好暗暗看向孙婆子。昨日她听到消息后便让孙婆子去给庞六传信了,据她所说,是在回来的路上被凤吟晚抓住的,也并未暴露庞六所在。所以,这贱人不可能知道庞六在哪。对,绝不可能!凤吟晚不慌不忙一盏茶喝完,玉屏刚好带了人回来。将军府的守卫一进来,孙婆子登时变了脸色,吓得捂着鼻子一个劲儿往后边躲。夜听澜蹙眉瞧了眼还在昏睡的男人,疑惑出声,“此人是谁?”
凤吟晚弯唇,略一扬手,守卫便将庞六的头套摘了下来。庞六现下形容虽狼狈了些,但夜听澜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未等掀唇,耳畔却是一道碎瓷声率先响起。秦如怜脸色惨白,而她身后,原本架子上的花瓶已经掉下来摔得四分五裂。凤吟晚轻笑,“秦姑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脸都白了。”
秦如怜还骇着,被绯色暗暗戳了一下才回过神,见夜听澜正瞧着自己,当即摆手。“没……没事。”
凤吟晚扬眉,“跟见了鬼似的还没事,怎么,秦姑娘认得他不成?”
秦如怜闻言身子又是一颤,咬了咬唇,竭力压下面上异样。“不认识……!”
“不认识?”
凤吟晚没想到她竟会蠢到说自己不认识。红唇弯了弯,懒懒开口,“这便是奇了怪了,本王妃都能认出这人是府中的车夫,秦姑娘代管王府事务已有两年,竟然说自己不认识。”
“秦姑娘忘了么,大典进宫那日,可是他替你和王爷驾的车呢。”
意识到说错了话,秦如怜暗暗咬牙,手指死死攥紧衣裙。面上缓了几缓,她才又装着没事开口。“哦,原是如怜方才一时未曾看清。”
“姐姐所言不错,此人正是王府中的车夫庞六,只是他日前便已回家省亲了,怎么会在姐姐这里……”她这说辞堪称蹩脚,夜听澜闻言眉心几不可见一蹙,眸色悄然暗下几分。还未等做声,却见凤吟晚扬了扬眉,又勾唇。“秦姑娘说错了吧,这省亲哪有省到赌坊里去的,本王妃找到他的时候,可是在西市赌坊二楼的厢房呢。”
未曾想她将地点知道得如此详细,这下不止秦如怜了,就连孙婆子的脸色也白到了极点。怎么会……这贱人怎么会!她们一脸的不可置信,眼中惊恐更是无以复加,还未等想出什么,却又见凤吟晚明媚倾城般勾唇一笑。“方才秦姑娘不是已断定了此事的原委?本王妃现下便让他开口,看看是谁说得对。”
话落她俏脸一冷,突然敛了笑意,美眸定定落在庞六身上,眼底一片幽冷。“玉屏,把他给我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