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姜如墨在,他们终是不好言无不尽,况且此处也并非是什么推心置腹的好地方。凤吟晚回神,当即上前将丹药给皇帝服下,洛青翊见状未再多做停留,先一步退出了殿中。凤吟晚从寝宫出来时,凤靖元正在毕恭毕敬地同洛青翊说话。与对她的宽仁和纵容不同,面对凤靖元时,他多少便带了几分严苛,想来是因为娘亲的死,令他对凤老将军有所成见。凤吟晚心绪微动,还未等靠近,二人便已相继抬眼看过来。三人间气氛一时沉寂,她微顿了下,开口。“舅舅,哥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三人在九州香榭落下时,洛青翊似是想到什么,开口来问她。“遇之呢?他与你同入京城,为何不见他?”
凤吟晚眼睫一垂,轻声道:“眼下诏书被篡改,云王处境堪忧,他已出城去调集兵马,至少也要明日才回来。”
这也是为何她要提醒夜听云此事,让他坚持住的原因。洛青翊闻言眉间微动了瞬,未再做声。倒是凤吟晚,终于寻得空歇,来向他问一问凤谨宸的近况。“舅舅,你方才说宸宸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清除,那他在宗门一切可好?身上可曾还出现过什么旁的问题?”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能不心疼呢。洛青翊知她心里记挂着,点点头,温声。“放心吧,这小子现在一顿能吃下两碗饭,可是比先前还要皮实多了。”
稍顿了下,又道:“眼下月国出现内乱,我已命人将宗门关闭,有栖闻和见野从旁看护,他的处境十分安全。”
他的思虑自是周全,凤吟晚闻言心中瞬时松下。“那便好。”
只要凤谨宸平安无事,便没有什么能再让她心生顾虑的了。顿了顿,又想起一事,当即开口。“舅舅,你可知这宫里有一位月国圣女?”
似是正中下怀,洛青翊应声看她一眼,道:“我正要与你说起此事。”
凤吟晚听完才知,此人与月国皇宫里的那位巫师竟是同门,而当年月国献妃,宫里并非是没有适龄的公主或郡主。到最后,是月国皇帝力排众议,选派了此人前来。似是触到一层模糊的真相,凤吟晚蹙眉,正对上洛青翊眼底的思虑。“此人在靖国皇宫盘踞多年,暗中恐已做了许多准备,眼下月国军队已经入关,这宫里恐怕也要生出变动。”
与那巫师是同门,其必定是棘手且难以对付的。想到此前那愉贵人身上的玄门禁术,以及其与皇后之间的关联,凤吟晚眉间思虑更甚。“舅舅,这巫师与反派之人是何关系?”
洛青翊凝眉,稍有些停顿,“我玄门一向独立于各方势力之外,与其又非同门,从前倒不甚有关,不过现下就不得而知了。”
反派之人离开宗门已久,且二者又同在皇宫,有所勾连倒也属正常。凤吟晚点头,又见他看向自己,掌心托着一样物什递过来。“这东西你留着防身。”
月国皇宫那边不好脱身,洛青翊未曾多做停留,又同她和凤靖元又交代了些事情后便动身返回。这一夜宫里的动静还算太平,只晨初时,皇后将夜听竹叫进了宫。随即秦如怜便似是奉了命令,一早带人去了春禧宫。昨夜才被重罚过,夜紫韵现下还趴在榻上动弹不得。容妃原本在殿内陪着她,听到外头响起动静蹙了下眉,正欲将绿琴唤进来询问一番,岂料殿门却先一步被人破开。绿琴被人狠推了下,趔趄着闯进来,后头,秦如怜带着几个太监紧随其后。单从表面便可看出其来者不善,容妃见状眸子收紧了几分,从榻边起身。“何事?”
而今的形势,已不似先前还可叫她强势以对,想要让夜紫韵平安无事,便就不能再轻易得罪皇后。秦如怜噙着几分笑缓缓走进来,对上容妃探究的眼神,极敷衍般欠了欠身。“大清早地,叨扰容妃娘娘和公主了,宝册之事多有延误,今日姑母特命我来取回。”
她的来意容妃早便猜到几分,闻言也未再多话,只侧目朝一旁的绿琴递了个眼神。似是未料到事情会这般顺利,秦如怜见状暗扬了下眉,眼中透出几分失望。“娘娘。”
绿琴很快将宝册取回,容妃不欲多言,只瞥了眼秦如怜,示意绿琴将东西递给她。秦如怜眼底还闪着算计,见状兴致缺缺地抬手去接,不料此时榻上的夜紫韵却已醒来。抬头便看见绿琴将宝册往外递,当即出声阻止。“不行,这宝册不能给他们!”
绿琴的动作应声一顿,手中的宝册却被秦如怜手疾眼快地抽走。夜紫韵哪受得了这个,见状当即便挣扎着要起身。容妃见状连忙上前去扶她,又怕她再生事端,低声轻喝,“韵儿,不要胡闹。”
“母妃!”
她昨日才被皇后重罚过,心中正是痛恨,自然听不进这话。张唇正欲再说什么,榻边却多出道人影,抬眼去看,正是一手握着宝册的秦如怜。夜紫韵见状面上一喜,当即出声,“如怜姐?怎么是你?”
秦如怜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回应得却并不怎么热情。“哦?清韵公主以为是谁?”
夜紫韵下意识就要痛斥皇后身边的那群狗腿子,但转念一想才又猛地意识到,秦如怜也正是皇后身边之人。眼神看向她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太监,即将出口的话一时卡在喉咙。“如怜姐,你不会也是来替她抢我母妃宝册的吧?”
她犹豫着,却是话音未落便已被容妃急声呵斥,容妃侧身挡在榻前,眼神扫向秦如怜,冷声。“宝册已经取到,你们可以走了。”
这话赶人的意味明显,秦如怜闻言却是立在原地未动。眼神越过她看向后头的夜紫韵,带着几分绵密却暗淬了毒的笑意开口。“我与清韵公主素来相熟,想要与公主多聊几句,想来容妃娘娘不会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