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人民江湖经验丰富,对于这种事自然是分外敏感。能在没有李盛出力——反正,至少是直接出力,——的情况下,搞出了新型的火炮,还有火枪,虽然都不是完全凭空造出了新东西,显然还是没法和李盛的那些功绩相比。但是!这毕竟是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这已经足以证明圣侯后继有人了。这种安全感,落在百姓心中,那种踏实的感觉可不是开玩笑的。渐渐察觉了这一点之后,李二,以及围绕李二而产生的凌烟阁这个圈子,这个圈子里的大佬们渐渐也就明白了,为何儒生都不怎么闹事了。这不是因为老人变好了,而是因为老人的胳膊腿不好使了,说白了,这些家伙兴风作浪的基础已经没了——过去的军事领域的荣誉,都是直接给到军人,上至优秀将领下至勇敢的士兵们头上的。而现在,荣誉不但直接的给到军人的身上,还同时也给到各处产业工厂的工匠身上,还给到几所研究院里的研究者身上。因为这荣誉给了更多的人,而同时,兵器研究院再怎么“直接属于军事领域”,那玩意首先也是个研究院——而研究人员可以研究兵器,也可以研究别的。产业工厂里的工匠们就更别说了,在哪个工厂里干活不是干啊?一言以蔽之,大唐如今的军事建设,是达成了更深度的军民融合。而因为这种更深度的军民融合,一方面,大唐开疆的伟业,开着军队去各种各样的异国领域解放生产力的事业,百姓也都与有荣焉——并且同时,百姓也相当于间接的参与到了这些事里去。这收获感,安全感,简直不必多说。另一方面,在百姓深度的参与到了军事的同时,军事也反过来深度的“附身”到了百姓的身上,尤其是没有直接在军中服役的那些百姓。而这种融合与互相影响的最终结果,就是无论儒生怎么拿过去那套“暴君”理论,主要是里边这个“暴”字来痛批类似始皇帝、高祖皇帝这类领袖,百姓都不买账了,因为这些英雄人物的伟业,大家也都是参与的。你黑他们是可以的,但你拿“暴”这个字来黑,不好意思,大家不需要跟你们辩驳,只要假装没听见,只要笑眯眯的围观你们表演就好了。儒生失去了操作空间,才是事情的根源所在。虽然理解了这些东西,也知道了兵器研究院的重要性有多重——那是多个维度叠加起来的重量,简直是重不可言。但要不是李盛这次一提,李孝恭突然后背有点发凉,仔细想想,这档子事真的该李盛来提吗?这不是早该由自己,或者陛下,或者长孙老鬼,总之自己这帮人想到的嘛。这么有用的东西,不果断的来个“有钱就上”,直接上他一百个,五百个,一千个研究所,这怎么说的过去!这种感觉之中,李孝恭不由得反思了一下。如果自己一直没想到这么远,那,日后的大唐,会在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大量兴建研究机构的战略?这恐怕谁也说不好。而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这就回到最初的那个猜想了。如果李盛是个罗马人,那我大唐,怕就是分分钟药丸的节奏啊。李孝恭心头惴惴起来,越想越觉得这事事关重大。事关重大的,真是什么研究机构之类的?事关重大的,好像还是这货啊,一时间也不再停留,李孝恭迅速转身,离开了李盛安排的这处下榻的房间,迅速启程离开了。这么迅疾无比的动作搞的李盛就不由得有点紧张,这大佬怎么刚来玩一天就走了?要来办啥事,那自己,自己当然也只好配合了。因为按照前世玩荒岛生存游戏的经验特意选了这个海边的地方建家,李盛倒也不是很担心李孝恭是带着什么奇怪的旨意来这的。但这下李孝恭又突然走了,这就让李盛忍不住的有点担忧了,这背后,难道果然是有什么阴谋不成?自己到底还是被卷进什么事里了?带着这种疑惑,李盛也是惴惴不安,一送走了李孝恭,一回头就去了柴绍的卧房请教情况,柴绍看着有点慌慌张张的李盛,这次倒是难得的表现出了一个老前辈应有的淡定气质,说道,“你说郡王啊?”
“呃,”柴绍挖了挖鼻孔,双目有点莫名的死鱼眼的感觉,向上一翻研究起了房间的天花板,声音古怪的说道,“这个事,我觉得圣王殿下应当不必担忧什么,反正郡王他爵位也没殿下你高,也不可能把殿下就如何如何。”
被柴绍这么一说,李盛当然是不可能跟个笨蛋一样就这样放心了,不过仔细想想李孝恭千里迢迢就跑来呆这么短的时间,那好像也确实不够搞什么阴谋诡计,渐渐的也就不再记起这档子事。不过,虽然李盛是渐渐放下了心来,但带着李盛的策论回到长安之后。李二一听,却是顿时不由得露出了苦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李盛这小子最近一定过的很轻松,很愉快!愉快的很!不然怎么有心思思考这么长远的国策?关键还挺有用,不,不是挺有用,这特么的显而易见就是极为有用啊。只不过是,这么一想之下,李二也不由得有点担心,因为自己虽然感觉李盛这次又给李孝恭说教了一通——这让李二不由得会心失笑,因为这场面自己没见到,但可是太熟悉了。可笑归笑,李盛说的这也的确是个大事,以及更重要的是。自己一开始,还以为李盛这小子江湖经验不足,凡事理论有余而待人接物经验不足,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通透。这个“顺着广建学院的大政继续广建研究院”的策略,就是李盛在观察了出海那些年轻人的心态之后说的——或者,“想起来”的。这么一看,事情就很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