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一点,是如今大唐之强盛局面,虽有君臣朝野凝聚一心出力这种良好的政治局面推动。但李盛的影响,最少也得占到一半以上!这么夸张的地步,想叫人忽略都难。不过这么大的影响,原本是毫无疑问的好事,不过就在方才,程处默突然之间就想到了关键之处。这李盛虽然是自己还有尉迟宝琳这帮人的大哥,但真要想想,自己和李盛的接触还是太少了,显得不足,缺乏了解。这货要是忠于大唐,那我大唐自是前途无量,但如果这货。程处默简直不敢想这李盛要是生在罗马,这对于大唐得是多严重的事情,而此刻也的确想到了类似的事情,就是,自己对李盛的了解,毕竟不多,而,相比之下,陛下呢?只怕了解的也不多,要是这货对大唐有二心,那我神州岂不是分分钟药丸?这个念头一产生,一瞬间程处默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想到要与李盛为敌,甚至很可能,是以最极端的那种方式,再想想李盛当时一箭穿过数百人重伤王玄臣、郑灵那帮人,就让程处默感到浑身都在打怵。这简直是想想就能闻到一股浓烈药丸之气。不过尽管这样,但目前阶段,程处默因为毕竟打了场胜仗,心态比起当初长安那个二杆子青年还是要厉害不少,虽然还是恐惧李盛的可怕武力,不过深吸一口气,还是咬牙切齿的道。“若是此人真个要对大唐不利,某豁出性命不要也!”
话说到一半,程处默就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对于这个怎么想实际上都极为严肃凶险的话题,面前的父亲却是一脸古怪,莫名的神色。“父亲,怎么?”
“不不。”
程咬金呆了一阵,又仔细看了看自家孩儿,接着露出一个他这个年纪的中老年人常见的欣慰笑容道,“你这个年纪能有这份觉悟,也是天下之福。不过,圣王殿下忠不忠于大唐的事,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啊?可是。”
程处默觉得父亲这话有点奇怪,但更多的还是感觉,这不是很奇怪吗?虽然自己也对这功名升的飞快,现在甚至都升到破格地步的大哥无比服气,不过服气是服气大哥本事牛逼,能搞出蒸汽车这种让人神志不清的神兵利器,而且,根据自己与大哥不多的相处经验来看,这人显然也不像是会跟着胡人,或者东南岈人,或者什么罗马人还有据说在欧罗巴北部势力极强的撒克逊人、维京人来反打大唐的样子。但那万一呢?什么事都有个意外情况,如果是在过去,程处默不会考虑这么细腻又让人感到麻烦的东西,但如今毕竟成长了不少。再说了,如果是别人的“万一”,比如,远的不说,就说尉迟大伯,那自己也不会冒冒失失就说这种话题。但李盛这个,太特殊了。尉迟大伯跟胡人混了回头来打大唐,这想来大唐也还兜得住,毕竟神州猛将可不是一个两个。但如果这李盛跟罗马人混。那怕现在整个欧罗巴洲东部都看不到半个罗马人,程处默也只觉得,后背瞬间就是一阵冰寒,这简直想想就让人头皮发炸。然而再看向程咬金,却见程咬金依旧老神在在,容情自若微笑道,“这事呢,孩儿你知道担忧,是好事。不过,父亲还是只能这么告诉你了。”
“天下任何人反叛出去与神州为敌——比如说有朝一日整个神州一个人都不见了,全去跟罗马人混了。到了这种时候,你都可以相信,圣王殿下是不会背叛的。”
“啊?父亲何以。”
程处默当然不是对李盛有什么敌意,不过程咬金这话如此笃定,却是让人忍不住的好奇,但这一次,程咬金就没再多说了,只悠然望着入夜的欧陆天空,悠然的。轻叹一声,接着感慨道。“这么巧又这么妙的事,偏生就让陛下碰上了。”
“要不怎么说,大唐有天命护佑呢。”
程咬金这最后的话还是显得有些古怪,因为之前说的是大唐,要不就是神州,但这会却变成了“陛下”,虽然直觉的一想,陛下就等于大唐,大唐就等于神州,这一点没有问题,毕竟李二这个皇帝,可不是偶然出现的,而是在神州百姓于南北朝数百年间的期盼和寻找中出现的,此刻程咬金这话,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多少沾点“别有用心”。不过程处默虽然历练了不少,但阅历毕竟没有程咬金这么丰富,这下倒也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只见连父亲都如此确定李盛这个兄弟们的大哥足够可靠,于是也就欣然不再多问,只举酒而饮了。是时。正是大唐与罗马展开全面博弈的第一次交锋之后,在这片交锋发生的地方,数万大唐禁军击败了强敌,又清理了战场之后,好不容易赢得了些许空闲,的第一个夜晚,程咬金尽管是戴罪之身。对于这名大唐最顶级的骑士来说,犯下大错,这个精神上的挫败,又比戴罪之身更加沉重。两者相加,如果换做是过去,程咬金这会差不多就已经气病了。但,这天夜里,程咬金的心情却是格外的轻松惬意,格外的,平静。当然,这话又说回来,程咬金毕竟也是一把年纪了。上了年纪的人,往往睡眠比较少。全军宰杀牲畜,又从地下挖出军镇建立之初自酿的酒水来庆祝,这一场庆祝之后。程咬金不再多指挥什么,也不再输出任何军令和意志,只看着程处默开始做自己曾经做过的许多琐事:约束兄弟们不要乱跑守纪律,把胡闹的过分的家伙抓起来打板子,顺便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走访,一边严申军法军纪,一边询问被子够不够盖——沉默的注视,一直持续到深夜。但程咬金心中,始终还有忧虑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