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自己说了就是大不敬的罪名,结果这一帮儒生还是跳了出来!——然而这么操蛋的一幕,李二瞠目结舌之间,却发现自己似乎也只能在心里直呼操蛋,因为,如果自己真的强力要求卫士出来将这几个家伙拖出去打板子,那么,尽管这板子,肯定是能打上,但这下一步。自己岂不就坐实了这帮人的话术,真承认了自己就是“桀纣”之君了?而这么一想。李二当然知道自己不是桀纣,踏马的自己就是削平群雄干掉了全国的桀纣才建立大唐的,然而,如今大唐承平数年,无论自己是不是桀纣,廷杖这种事,百姓肯定会非常感兴趣,这一点却是能够肯定的。而如果自己今日真将这几个刁毛拉出去收拾一顿,那这事也就麻烦了,因为首先,百姓不会认为自己是桀纣,但一定会对廷杖的事情津津乐道,而当百姓对这种事津津乐道,那下一步。定然就会有不知多少儒生冒出来,大肆批判皇帝不讲武德,迫害儒生搞焚书坑儒了!而自己分明就不是这个意思,说到底还不是国难当头,正是举国人人都要出力的时候,这几个叼毛不坏好心,还搁这逼逼赖赖要砍掉蒸汽车项目,自己要是真点头了,这不就是纯纯的自毁长城。然而,在魏征等人的眼神疯狂暗示之中。李二却是瞬间明白了,这事还真不是自己看上去的这么简单。因为儒生的意见,自己是可以不管的,直接一笑了之,随便拿捏。不仅仅是朝中的儒生,自己根本不用在乎,便是加上民间潜藏的儒生,这帮人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但是,这帮儒生别的本事没有,但影响年轻士子的能力却有。他日今天这事直接以“桀纣”两字为核心变成梗在民间传播起来,这岂不就是麻烦坏了吗??这么一想,李二一下简直气急,这一刻自己算是明白当年始皇帝为什么会气急败坏搞焚书坑儒,然后反秦的刘邦又往儒生帽子里撒尿了,这帮人岂不就跟跑到人家店里唱莲花落的乞丐差不多。但是,自己还真拿这帮刁毛没办法,因为李二自己,实际上心中也清楚,就是因为这帮儒生能影响人心,自己行事还真不能不考虑!正是因此,才需要凡事名正言顺。这个时候。李二就不由得想起太上老君的名言,不言之教,这帮儒生可太会玩弄道义了。不过话是这么说。此刻对于李二最麻烦的,却是自己还不得不设法驳斥这帮儒生——而不是直接不予理睬。不予理睬,就会被这帮儒生蹬鼻子上脸一直说。而如果直接廷杖,那这桀纣梗就多半要传开了。至于如果自己不理睬这帮人,如果自己不是皇帝是个普通人,那倒也罢了,不过现在自己就是皇帝,总不能就这么直接退位吧,更何况这帮儒生,千方百计要反对朝廷搞蒸汽车这项目,那长此以往。这帮人岂不是还要把火炮和手雷之类的项目也给闹黄了?至于搞黄了这些项目,府库节省出来的钱粮,下一步会变到哪里去,那简直就是不问可知,所以自己还不能不出声,不然这帮人天天逼逼,那时间一长越来越多人被这帮人带着走,下一步取消各种军事项目,现在还有争议,到时候只怕就成了理所当然了。到了那种时候,只怕就是天王老子说大唐国祚绵长,李二也不敢信了,那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一颗亮闪闪的大药丸了。但怎么办。李二心中却属实犯嘀咕,这还能怎么办?而仔细想想,这群刁毛说的还真挺有道理。这蒸汽车按照计划,本应该在漠北大显神威,大破罗马之军的。结果现在兵败,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这群人的话,其实也就没什么错。不过李二还是觉得不甘心,难道这事,就真要如了这帮儒生的意?这么想着,李二突然想起昨日和魏征等人商讨的内容。现在安北军镇兵败,要与这帮儒生辩论蒸汽车的项目,那肯定是这帮人占优——如果这蒸汽车没有参与安北军镇的战事那倒好说了,战事不利这才需要加倍投入搞好军备。现在偏偏是这安北军镇真的动用了蒸汽车,还是关键性的胜负手,无论在哪个版本的行动计划中都是。而这样的话,这帮儒生还就真有理由说这蒸汽车项目烧钱而无用,该停了!李二心中不悦,但此刻也自觉。实在不行,自己翻脸也就翻脸一把了。虽说会被民间的儒生拿去编段子,但既然事关军国大事,自己这也只能先尽可能的解决实际问题了。至于影响不好,被人取外号怎么办,那也就只能先这样了。李二一肚子气,当场就决定给这几个儒生来顿狠的——并且正是这个时候,阶下的魏征等人。脸上都露出了然之色,并且并无多少反对之意。没错,尽管魏征等人是反对李二以强权行事,而要尽可能打败儒生引以为傲的搬弄是非、窃取道义的能力,在这方面碾压了这帮人,才能真正的绝除后患。不过,这种事,毕竟是个长远之事,身为大臣,主要也只是给李二提提醒。至于眼前这几个儒生。现在兵凶战危,这帮人的话,虽然有些“正确”之处,然而那又如何?大唐有敌人,大唐需要武器,这才是头等的正确!这几个儒生在魏征等人看来,水平还是比裴寂那群老匹夫差了不少——说的都对,然而这种时候,君主是可以不管对不对,直接以个人意志行事的。但就在这一刻,大殿之外再度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便与昨日一模一样!昨日的脚步声响起之时,大殿之内正在忙碌着调集物资人力兵员的事情,谁也没注意到,但此刻大殿中颇为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