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意看了看莲子汤，满意的点点头。
“药好了，不过还缺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我老牛去找去。”
牛皋总觉着严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他想找个借口离开，但是严意没给他机会。
伸手把牛皋腰间刀拉出一半，摁着牛皋一只手抹在刀刃上。
“诶呦……”
一声痛叫还没喊完，几滴鲜血已经滴落在茶碗里。
“相国大人，用我的血做药引，你倒是早说一声，我自己下手多好，这手指头差点让你剁下去，疼死我了。”
牛皋抱着手在原地打转，严意没理他，把药递给李氏。
“鹏举，药好了，快喝吧。”
李氏接过莲子茶，看着牛皋有些不忍。
“要不我找些金疮药来为牛将军包扎一下吧。”
“不必，他是装的。”
严意对牛皋很了解，他皮糙肉厚，上回叫杨再兴打的鼻青脸肿还有心思给他演戏，这点伤更算不了什么。
比起岳家的人情来说，牛皋是大赚特赚。
果然，岳母看不下去了。
“相国大人，牛将军为我们找宅院，又以血入药，这让我们如何过意的去？”
“嗯……”
严意假装沉思，然后眼睛一亮。
“这样吧，我这手下对鹏举仰慕已久，把鹏举奉若神明，既然有此机会，不如让他做鹏举马前一小卒，给鹏举牵马坠蹬，一来满足他的心愿，二来也能让鹏举好好调教调教他身上这野蛮的习性。”
说到这，牛皋不再喊痛，眼巴巴望着严意。
这会儿他觉着来参军是个错误的选择。
自家丞相的心比炭还黑，三言两语间，就把自己从耀武扬威的大将军位置上发配到马前卒了。
“这更使不得。”
岳母急了，连连摆手。
“我儿何德何能让牛将军如此？他是我家恩人。”
两人又僵持一会儿，岳母提出来一个方案。
“相国，我儿喝了牛将军以血入的药，他身体里留着牛将军的血，这样算来，他们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那就让牛将军和我儿冲北磕头，八拜结交，叫他们结成兄弟如何？”
这个方案简直提到了严意心坎里，他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嗯……牛皋你看呢？”
牛皋早就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马前卒他当然不愿意，但是跟岳飞拜把子结兄弟，牛皋求之不得。
“那太好了，我同意。”
…………
喝完药的岳飞感觉眼睛上传来一股股灼热，像是烟熏火燎一般，使他忍不住用手去揉。
但是手没摸到眼睛，而是摸到了缠裹的白布。
岳飞用力一拽，把白布扯下，猛然睁开双眼。
刹那间仿佛有两道精光射出。
跟往常白茫茫的一片有所不同，岳飞眯了眯眼睛，用手背遮挡在双眼之上等了一会儿，才慢慢适应强光的照射。
“我能看见了？”
岳飞欣喜若狂，旁边的岳母和李氏都高兴起来。
“儿啊，你真的好了？”
“娘，孩儿真的好了，孩儿不孝，连累母亲受惊了。”
岳飞说完跪下给母亲磕了个头。
“恢复了就好啊。”
看着一家人高高兴兴，好像把自己忘了，牛皋偷偷用手指头戳了戳严意。
严意回头，看到牛皋跟自己挤眉弄眼，朝岳飞的方向努努嘴。
瞪了他一眼。
“你的事一会儿再说。”
牛皋委屈的噘起嘴。
…………
岳飞的康复让岳母更加觉得自己来对地方了，虽然这里有牛皋这种凶神，但是也有严意这种善神。
比起当初在京城里暗无天日，就连觉都睡不安稳，还要处处防备小人的生活，这里简直是天堂。
“鹏举啊，刚才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娘，我听到了。”
“好，你这孩子从小就要强，这虽说是好事，但为此，你也付出不小代价，刚才娘说了，让你和牛将军结拜为兄弟，你可愿意？”
“娘，我愿意。”
岳飞知道牛皋以血入药，帮他治好的眼睛，这么大的恩情，自己将来还得慢慢还。
“那好，你们就在为娘面前结拜，以后，你在战场有牛将军相助，娘也能放心些。”
岳母说完，牛皋就要去准备香案，却被严意一把拉住。
…………
刘关张那是民间自主拜的神仙，他们的事迹只停留在民间传说当中，连雕像牌位都是百姓自制。这时候他们还没有享受正规香火。
上有文圣孔子，下有武圣姜尚，当中还有战神严意，这是正儿八经被朝廷承认过，能享受朝廷香火的神仙。
时至今日，就算是刘关张里面最出众的关羽，被宋徽宗连续追封三次，才只是一个武安王的位置。
在赵吉之前，关羽更只是一个普通名将，有些名将的榜单甚至都找不到他的名字。
百姓结拜，也是把刘关张三人放到一起，只求一个义字。
今天严意在这里，岳飞和牛皋自然不能再拜刘关张了。
不过他自己的庙位也被赵光义除名了，因此拜自己也不合适。
“你二人就在此祭拜天地，有我和老夫人共同见证。”
“好。”
两人点头同意，刚要出门，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人。
“不行，我不同意。”
牛皋抓抓后脑勺，不明所以，但是岳飞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岳云，你做什么？还不退下？”
岳飞平日里家教甚严，他对儿子没有什么好的脸色，教儿子的风格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看到儿子挡住去路，岳飞怒了。
“罚你抄的兵书可抄完了么？”
“没有。”
岳云怯生生后退几步，他平日里最怕父亲，人都说后娘养，后娘养，但岳云感觉自己这爹才不是亲爹，相反奶奶和李氏都护着他。
“鹏举，一个孩子而已，你吼他做甚？”
岳母极为不满的看了儿子一眼。
“云儿，来奶奶这里，有什么跟奶奶说。”
“是。”
有了撑腰的，岳云快速越过岳飞跑到岳母身边，一肘子把二弟怼开。
“奶奶，我不想让牛大哥和父亲结拜，牛大哥该跟我结拜。”
…………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岳云自觉他跟牛皋的感情最是深厚。
他在岳飞的棍棒底下待惯了，岳飞教导他太严格，导致岳云心里不可避免的出现叛逆。
他就想离经叛道一回，恰巧自来熟，不安套路出牌的牛皋能满足他愿望。
别看牛皋年纪大，见了谁他都称兄道弟，跟八岁的雷照样以兄弟相称。
这让岳云从心底觉着牛皋才是他的知己，他们才有共同语言，认为牛皋跟天天板着脸的老爹有代沟。
眼看着大哥要变大爷，岳云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