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严意的目光一一在杨再兴、高宠、牛皋身上扫过。
三个人各有各的状态，杨再兴眼神清明，方才的醉意跟严意一样驱散殆尽。
高宠虽然没少喝酒，但看这架势是要商量正事，所以狠狠的晃晃脑袋，把里面的醉意尽力驱散一些，即使现在还有些昏沉，可接下来的话他还是能听懂理解的。
严意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牛皋身上。
这三人中唯独牛皋没心没肺，在饭局上抱着酒坛子不撒手，喝到嗨处，他还满地撒酒疯。
等李纲走的时候，牛皋已经抱着一颗猪头爬桌子上呼呼大睡。
…………
严意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盯着牛皋，似乎是感觉到被人盯着不怎么舒服，牛皋把猪头往脑袋上挪了挪，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肉里。
“啪。”
这一声响在高宠耳边响起，震的高宠浑身打了个激灵，还留存在脑子里的那点酒水也顺着汗毛蒸发出来。
“怎么了？”
高宠回头看向身边的杨再兴，只见杨再兴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呼呼大睡的牛皋。
他身前桌子上的茶碗还在抖动，可见刚才杨再兴拍桌子是用了不小的力气。
杨再兴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牛皋，高宠暗骂牛皋，完蛋东西，沾酒就着，这么下去，被人在梦中杀了都不知道。
“杨将军，牛皋毕竟是我二弟，我来唤他，不劳您动手了。”
不管怎么说，高宠还是向着自家二弟的，他不知道杨再兴的叫醒方式是什么，但是绝对不会向清风划过一般温柔。
杨再兴点了点头，他只是不想让严意多等，谁去叫醒牛皋都无所谓。
高宠起身站到了牛皋面前，先是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牛皋，醒醒，醒醒。”
“滚蛋。”
牛皋一晃臂膀推开骚扰他睡觉的手，然后把猪头举过头顶，狠狠的压在了自己脑袋上。
“你……”
高宠一阵气愤，干脆一巴掌拍飞猪头，把牛皋提起来。
“啪啪啪……”
一连好几个巴掌，才把牛皋慢慢的打醒。
牛皋睡眼朦胧的看看周围，主位上的严意，身边的杨再兴，还有面前领着自己衣领的高宠。
“出什么事了？老牛怎么感觉这脸上生疼？”
牛皋揉揉火辣的大脸，他好奇的问高宠。
“丞相有话交代，你别睡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牛皋的脑子似乎还没恢复到那么灵敏，他依旧睡眼惺忪的望着高宠。
“你……”
高宠还想解释，一看牛皋这模样，干脆还是用巴掌说话得了。
“啪啪啪……”
这回，高宠的巴掌里带了点公报私仇的味道，看样子，虽是结义的兄弟，牛皋平日里也没少得罪高宠。
“现在清醒些了么？”
这顿巴掌把牛皋扇的更晕乎乎的，不过醉意倒是消散了几分。
“打死老牛了，高宠，你这么打你二弟，良心全让狗吃了，我老牛跟你势不两立。”
高宠扇完了嘴巴，眼睛中闪过一抹快意，脸上的肉都忍不住抽了抽，差点笑出声来。
牛皋的脸本来就胖，满脸横肉，现在经过这一顿嘴巴显得更胖了，把他的脑袋拿下来，把刚才的猪头换上去，一点都看不出违和感来。
…………
“好了，你们各自落座，我有话要说。”
严意的身子坐直，表情微微凝重一些，双目释放出淡淡的威严。
高宠三人都不在说话了，他们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这股压力像无数把横在他们脖颈上的尖刀。
只要他们敢对严意有半点不敬，这尖刀便会斩去他们的头颅。
哪怕如杨再兴也不敢有半分怠慢，他知道，这是严意长久以来养成的威严，这股威严经过地久天长，已经可以给旁人一种近乎是规则的存在，仿佛天地之间运行的规律都没有他的话管用。
三人乖乖的回到原位正襟危坐。
严意开口道。
“李纲此去临安，正好可以帮我们拖住赵构和秦桧的手脚，有他给我们打掩护，宋军不会轻举妄动，你们要趁此机会，顺汴水西进，取开封，得关洛，把中原和关中地区全部拿下来。”
“是，丞相。”
杨再兴等人异口同声，严意继续说。
“等李纲前脚出发，你们后脚就走，一定要快，在赵构没反应过来之前，对襄阳和秦岭一带布置防线。”
“呃……”
牛皋面有难色，似乎有些话要说，但是欲言又止。
“牛皋，你有什么话说么？”
严意看向牛皋，双目之中的寒光给了他极大压力。
“呃……丞相，我们去打开封，徐州这边不是就空虚了么？万一赵构起兵来夺怎么办？”
“这个不用你担心，本相会亲自坐镇徐州，我安排李纲此去的目的，一是给他与秦桧相斗的筹码，另一方面也是让大宋展开内斗而无暇顾及到我们。”
顿了顿，严意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们此去，当时刻注意襄阳和秦岭出兵，能打到哪便打到哪，万不可恋战。”
“我们明白了。”
众人纷纷答应一声。
“嗯，好好回去休息吧，恐怕从今往后，我们便永无宁日了。”
…………
严意不是在唬人，从张俊先他们一步踏入徐州之时，严意便准备哄骗李纲入临安了。
既然赵构可以派兵夺徐州，那么他备不住也会派人出襄阳夺中原，派人出秦岭取关中。
严意深知，李纲在他们这里只会碍手碍脚，影响自己。
可是他去了大宋就不一样了，他在大宋有深厚的根基，他一旦去了大宋，凭借这严意以这千里沃土给他撑腰，李纲必定会和秦桧斗个死去活来。
到时候就连赵构也得焦头烂额，对于前线的事情就不会上心了，这正是他们趁机夺取中原的大好时机。
趁着宋朝内斗，自己入主中原，把这千里沃土纳入掌中，以成就王霸之业。
但严意考虑的远不止于此。
中原北部的金人不会善罢甘休。
南部欺软怕硬又被自己摆了一道的赵构也不会放过这个新兴的势力。西北边的西夏也难免不会出来咬自己一口肉。
可以预想到，接下来，他们将永无宁日了。
“这就是四战之地啊，一块人人可以咬到的肥肉。”
严意忍不住感慨，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杨再兴、高宠、牛皋的脸，突然感觉有些无人可用。
“是时候让宇文成都和大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