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徒弟,也学得认真仔细,接生的本事已很了不起。时常有人慕名来请。能上门来请她去接生的肯定都是疑难的,而且都是有钱人家。没钱的小媳妇生孩子赌的是运气。才舍不得银子请梅儿她们呢。能请一个稳婆的都是天大的福气了。所以,梅儿不出诊则已,一出诊十两银子起。这还是要感谢师傅当初的规定。“咱们庄上这么多人出门做工,上哪儿做啊,外面的差事儿可不好找。”
梅儿是苦过来的人,知道男人出门不容易。“嗯,他们会分开的,几个人一组做点别的活,不会一窝蜂的去做。”
“那就好。”
梅儿感慨道:“我们庄上的人真的团结。”
对了,能赶在麦收时回来吧?“这个……不一定,要是回不来,我们几个留在家里的就帮忙收。”
“那可不得了,这么多地呢。”
“没事没事儿,睡吧,很晚了。”
梅儿是一个心里不装事儿的人,很快就入睡了。她不知道的是,雨川家的媳妇儿听到男人的话后心里想了很多很多,然后又一句话都不敢说。“你怎么了?”
“啊,噢,没什么。”
咽了一下口水,连忙转过身闭上眼睛装睡。雨川心里就塞得慌。自己这个媳妇儿都不心疼人。他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听说自己要出远门她都不关心。“媳妇儿。”
将人抱过来,小媳妇儿瑟瑟发抖。这让雨川更不是滋味了。“你他娘的到底要怎么样啊?”
最后被弄哭了,雨川也不得劲儿,天未亮就听到了集合的哨声,在小媳妇的哭声中雨川摔门而出。杏子是偷偷出门送了男人的。男人告诉她,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辛苦了,家里有银子,让她该吃吃该花花,自己出门挣银子去了,不要节俭不要担心他。但是,她觉得今晚的男人很不对劲儿。还说了以后他不在家,要善待他的儿子什么的话,这让杏子心里发悚。偷偷的看着几十号人大步离开庄子,再看到阿毛回了屋。杏子就跑去敲雨川家的门。“嫂子,你咋了?”
老天爷,她还哭着呢,这是不舍。“别担心,他们就是去做工,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是……”雨川媳妇道:“我怕……”怕?“你还记得山上吗?”
“不都给你说了,不要想这些啊。”
“杏子,我觉得,庄上和山上都一样,都是兵,但不是朝廷的兵。”
啊?这……“他们这是要造反。”
什么?杏子连忙将她的嘴给捂上。“嫂子,你这是想让大家伙儿都不要活啊。”
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晚我听到他说梦话了:杀了狗皇帝。”
这话让杏子都害怕了。“嫂子,他可能是在唱戏,戏里就是这样演的,对,唱戏。”
杏子自己编着编着都编不下去了。她觉得,雨川嫂子说的话可能是真的。“我们……”“我怕。”
怕也没办法啊。造反还能落个好?九族都得诛了。“嫂子,你现在别哭了。”
哭得自己心里都发毛。“夫妻本一体,就算他们是造反,我们也只能是去递刀,而不是在这里害怕和哭泣。”
雨川嫂子瞪大了眼睛。“你想想啊,男人是干大事的人,他们既然要干那就只能祈祷他们成功,夫荣妻贵,要是……”失败了,还有个好的。“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就得听他们的。”
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只能有这样的念想,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可是,他们能成功吗?”
“能。”
杏子道:“嫂子,你想想山里见到的人,哪一个有多差?”
山里的人!雨川嫂子越发觉得山里和自己家男人就是同一类型的。所以,他说的杀猪的应该是杀人才对。想想自己和这么一个杀人的魔鬼同床共枕,整个人更不好了。杏子该劝的劝了,一声叹息。谁知道,第二天她就发起了高热,还满嘴的胡话。“嫂子,你这是想死啊。”
什么要造反啊,什么这是要杀头的……听得杏子胆颤心惊。生病了,按理是该看大夫。可是她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大夫看见啊。想了想,去找了梅儿。“我只是会接生,其他的病我不会看的。”
梅儿才发现,她在师傅那里学的东西太少了。“还是让我家相公给她请一个大夫吧。”
“别别别……”杏子不敢请大夫,个中的原因又不敢说。“哎,梅儿,你快给我去看看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梅儿跟着去看了。“真是发高热,烧糊涂了啊。”
什么造反杀头之类的都说出来了,这些话是一个妇道人家该说的?“这就是我不让请大夫的原因,这不是没事儿打事儿吗?”
“那现在咋整?再烧下去人脑子都得烧坏。”
梅儿道:“我回去问问我相公。”
“不要问,女人生病问男人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