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双手飞速敲击的键盘，头也不抬的说：“他们去一楼做检查了，应该快回来了。你是病人亲友吧，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一下吧，或者打个电话给他们。”
颜若初跟护士道谢。
她坐在了离病房稍远一点的走廊长椅上。
椅子是不锈钢的，即使现在临近夏季，天气逐渐炎热，颜若初坐在上面，那股子凉意从大腿蔓延到胸腔。
她垂下脑袋，手掌交握，不停的摩擦。
反复让自己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紊乱的气息。
她想了很多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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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想了很多他们可能会给的许多回答。
在脑子里面一直上演着，他们这样说的时候，自己要怎么做。
那样说的时候，自己要怎么做。
不管好坏，她都想有一个结果出来。
走廊时不时有病人和家属走过。
颜若初观察着。
发现里面的病人大都数是年纪稍大一些的。
像万宁那样十几岁的孩子几乎没有。
二十多岁的都少见。
颜若初不禁在想，万宁的肾病难道很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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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分钟后，他们过来了。
刘小薇搀扶着万宁，万宁在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外套。
万杰跟在他们后面，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
万宁走得慢，刘小薇跟着他走路的节奏，母子两个挨得近。
一家三口看起来整整齐齐，多一个人都很多余的样子。
刘小薇不知道在跟万宁说些什么，万宁面露不耐，但没出声。
颜若初坐在长椅上，余光看着他们走进病房。
她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自己膝盖上。
突然萌生出怯意。
不久前还跟宋予知说的什么“一鼓作气”，话还是说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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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又不想直接这么回去，宋予知问起来，自己这么好。
难道直接跟他说，自己怂了，刚才昂首挺胸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当个玩笑，听听就罢了。
颜若初自是不愿意的。
她在面对宋予知时，心里头时不时要冒出一些自卑。
她不知道该如何隐藏，又害怕被他发现。
应该，没有男人会喜欢自卑又胆小的女生吧。
都跟他说了，还让他在下面等。
自己这么一无所获的回去，不可以。
颜若初起身又坐下。
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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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坐下。
几下之后，病房的门打开了。
刘小薇和万杰一前一后出来。
然后朝着颜若初这边走。
颜若初第一反应的低头，把伸出去的脚缩到长椅下面，两只手紧紧抓着衣服两边。
等他们过去之后，才略略抬起头余光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谈若初看了眼万宁的病房，又看了眼他们过去的方向。
站起来。
也好，要真当着万宁的面，有些话并不好问出口。
可能万杰和刘小薇说话还会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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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丢的时候，是5岁，宁宁查出来这个病的时候也是5岁。我总是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们，惩罚我们当初为什么要故意松开芊芊的手，让她被别人带走，带走她的竟然还是一个人贩子。
“她才五岁，在被拐走的那一年，受了多少苦，她肯定不会原谅我们的，我....”
“别说了。”
万杰语气严肃的打断她：“不是说好了，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吗！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话有些重，万杰柔声道：“她说自己不记得五岁之前的事情，那我们又何必再提起来。她忘记了，才是对她最好的，也是对我们最好的。”
颜若初手指抓着门的扶手，整个人如坠冰窖。
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将她打趴在海滩边上，喉咙处涌起浓浓的血腥气。
她有些想笑。
他们当时怎么跟自己说来着。
说是自己松开了手，人太多了，他们被人群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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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搞笑。
说谎说得真溜啊。
再多说几次，怕是他们自己都要相信了。
颜若初喉结滚动，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刘小薇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才继续出声：“宁宁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住院这么久，以前一直都没有什么问题，每回检查结果都是可以，就算有一些小问题，但都是住两天就好了，为什么现在每天还要检查，也不让出院。”
万杰说：“这边医院也是全国闻名的，他们的肾内科还是不错的，可能是看宁宁年纪小，所以想着查得更仔细一些。”
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万杰这句话只不过是安慰而已。
海城第一人民医院病患这么多，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留万宁在住院这么长时间的。
刘小薇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你说，宁宁他，宁宁他会不会最后真的演变成尿毒症吧。”
万杰揽紧她的肩膀，夫妻同舟共济这么多年，他怎么不明白刘小薇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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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医生不是说了吗，宁宁现在的身体状态，比起很多肾炎的病人都要好太多，他又这么年轻，抵抗力也好，会一辈子平安的。”
万杰说：“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是真的到了那步，咱们不是已经找到芊芊了吗？她是他姐姐，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是芊芊连我们快递过去的东西都不愿意收，她会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