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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5 章 三十三、泪烬(1 / 1)

雪海倒涌,苍老了碧落。

有人独立岑巅,随他的目光所及,整片天幕都燃起清浅的曦光。

“荡荡烟景落,处处皆是我。”

他的轻吟宛如美梦的歌谣,一切景色都在境中明媚起来。

未途缓缓上前,在沉醉中追寻他的衣角。

只为了再看一眼他眸中的大千——

多么鲜活。

他却迎着春风抬起手,一片火色升腾在云际,裔裔着迢递而来,将万里青旻都销熔。

而后翩翩宛首,傃他一笑。

未途一瞬心潮迭涌,闵闵动容。

他说:这万般风物将替我,继续在你心间烧灼。

未途迈过坎坷的山石,慌张地追上前去,却只来得及捉住几缕残影。

天完全红了。陷入绵绵滚滚的火海之中。

却暖不了萧萧的回风。

——

无边的狂乱蛩鸣将未途惊醒。

然而在拂云抵天的万丈珉上,哪里又寻得出一只寒蛩?

“……”未途不觉抬手捂住自己突兀的左膺,无声垂眸。

这本就该是一颗已死的心脏。

与梦中彤成一色、却冷成二致的火云下,变言正出奇安分地端坐着,指间摩挲着一环纤细宝戒,不知所想。

未途走近他时,蓦然感受出一种不可挽回的虚弱。

如同死水中浸沦经年的朽木,一朝剃尽浑身的腐糜。

摇摇欲坠,却皓皓莹洁。

“你也早就烧尽了自己的脂膏。”字如垂烬,亦是悲怜,亦是自嘲。

“没有成灰的决心,又如何捉摸涅槃的火种?”变言声比纸薄,却难以自已一种轻盈的愉怿。

“飞蛾也能涅槃么?”未途佻然一问,凌厉而又刺骨。

变言愔然片刻,才抹开眸中的爝光看向他:“投身火中的那一刻,飞蛾与凤凰,又有什么两样?”

未途怔住了。像是被猝然抽去了某根沉痼的弦。八壹中文網

他失神褫魂地望向缅邈的云火,目光犹如夜雨惊涛,一番纷纭的混沌、惘恸的挣扎后,始复收云停波、明澈如镜。

仿佛终于向谁问到了答案。

变言再次面对他时,才惊艳这双彻底濯净的眸,原来如此明丽。

未途问:“倘若你有足够的灵力,是否能从根源一举破解蔽屹云?”

——他已经有些猜到了变言为何栖迟不去。

“应能一试。”变言指尖一松,“引信”落入掌中紧紧攥住,“这段时日我透支心力,终于窥见了蔽屹法元中可施为的一点。”

变言睇见未途睫下一闪而过的犹疑:“不过,即便是我亲自动手,也不一定就能控如股掌;指导他人代手就更是异想天开了。”

“你还有别的办法。”未途见他从容不迫,心下便也有了笃定。

“有。”变言截然不豫,摊开掌心,“我在其中做好了设计,只要向这枚戒指注入火灵力,就能吸引蔽屹云向戒指所在方位的上空移动。聚集所有蔽屹云后,适时将此戒投入海中即可。——只是,凭我自己的火灵力,不足以支撑到将蔽屹移去海上。”

未途笑了笑,一天瑰霞与满席皎玉都黯然失色。

变言惚惚收了口。那笑吹散了一切胶葛,似乎任何法子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

土境南,吞日宗地界,一处丘岑。

得了万极掠首肯,二人方自尺涯亭来,未露行藏。

一座孤碑,一抔陈土,几枝野蔓。

未途半跪着,细致地拂去素雪与经年蒙尘,却不碰蔓上一蕊星花。

碑周积了一匝稍厚的雪,已浮出点点鳞沦般的冰蓝瓣尖。未途小心翼翼,屈拢双掌将地面一片片薄雪推覆去,愈发丰茸的皑色衬得冰粼兰愈发的历。

变言瞧见尘埃揭幕的铭字:“云天清焰-翮涉之墓”。

“云天清焰……?”变言正疑索这号人物,忽然叹息明了,“是你心中的‘云天清焰’。”

“见笑了。”未途温霁的目光不曾离开过碑身,“倘若再给他些年岁,想必不乏比这好听百倍的名号……”

风吹落满天清晖,漫开一朵朵光阴的縠纹。

未途缓缓启口,目光拂向缥缈的远方:“孩提时,我是寄寓医庄的病秧子之一,奇症难救,家中贫乏孔艰,药费只堪吊命。

“十七年前,我七岁时,有位贵人踏足其地,带走了所有不足十八、又回天乏术的稚子,爹娘虽不舍,却也经不起填海般的花销,见来者既是贵人,都无不应允。”

变言若有所料:“那人便是万极掠?”

未途泯声一点颔,方道:“他并没有用修者的灵技妙法亦或灵丹妙药将我们医好,而是领着我们来到了一处火灵秘地……他说,进入其中则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在开灵境中,临死之际成功开灵而活下来的人,只有我一个。自那之后,我的体元发生了浴火重生般的变化,连医修见了也叹为观止、莫明其理。它移到了心脏的位置。”

变言闻之一震。然诚如未途所言,饶是他也一时猜不透个中神异。

“只是那时的我仍然懵懂无知,什么都不明白。万极掠也不曾交代我什么解释,就将我留给了吞日宗附近一中游门派,养焰门。”未途垂眸抬手,指尖凌于山北,“眼下其已是一片死地。”

“我初入门时,领我修行的师兄便是翮涉。养焰门所修,较寻常火行功法有一奇殊之处,便是可凭意气‘养焰’,意气愈足,火焰愈得其助。可惜我脱身于一介蝼蚁微尘,适应于修炼之途已是不易,‘意气’之说更是始终难得其要旨。”

变言诙笑地睇了一眼碑文:“他教得不好?”

未途连连摇头道“非也”:“翮涉是个天才。天才的修炼本就有别于寻常人的按部就班,自然教不了我们循规蹈矩的故常。可是我却不由沉湎于他的脱略任诞。

“我极少见他长留修炼之地、亦或与同门众人往来,他总是出现在幻妙不似人境的景致中,无论门内还是门外。我见过他低眸轻轻拂去花叶上的霜露,也见过他独留檐下,在暮色中和着风铃歌吟……他的眼睛永远璀璨剔透,以至我儿时总猜度那并非人的眼睛,因为我从未见过没有浑浊世尘的眼是何等模样。

“他领的入门弟子不算少,独我一人愿意时常跟着他游走。不过我显得木讷痴愚、资质又拙劣,别的弟子已经相继度过入门试炼,我却仍连自己的火焰都召唤不出。翮涉并不敦促我,只是乐得携我同游。他对我说:‘日月辉光中有火,花草木内亦有火;玉瓦上有火,碧水下亦有火……火无处不在,只看你有无心意。’”

变言细细寻味一番,愉怿如春风沐泽:“好一位妙人。”

未途也舒眉瞑目,仿佛翮涉身畔的温煦清气犹未褪去:“后来我终于明觉,正如他所说,我的火焰——在心中,正是心火。”

心火?变言眉目一凝,若有所思。

未途约略解释道:“这是我的魄元体元的能力,以心元为体元,以心火为魄器——只是这些魄器,都需要从他人心内摄取。彼时我本不愿伤害任何人,故而迟迟未曾显露灵焰。翮涉得知后,却道他愿意做我的第一个傀者。”

“魄元体元?原来如此。”变言惊奇咋舌。

虽利用的魄器乃是傀者的心火,但只要魄器在宿主身边无恙,其傀者便也相安无事。

“世间对魄元体元的载录少之又少,遑论小小一个养焰门。我别无他法,只能靠自己摸索探寻。”未途话音晻霭,“我十二岁时……翮涉便孤身一人,被养焰门门主之子及其附庸众人围杀,死在这他最爱的岑巅。”

变言一叹,不言揾上未途的肩梁。

天才总是最易被看重,也最易被嫉妒。而焚琴煮鹤也从来是俗世百试不厌的癖好之一。

“那时我还太弱小,惶惶赶至,便见昔日清逸的风光染透了血色……参与围杀的人中,不乏曾经与翮涉相谈甚欢的好友,只是翮涉霁月光风,与人往来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自然抵不过实在利益——他不知是因了看透人性的悲怒,还是不愿心头净地被俗子玷污,竟爆发出我从未见过的凛然战力,几乎将敌人尽数反诛。”幽微的颤抖弥漫在低昂不定的语句间,“我不敢靠近,生怕给他添了麻烦。只敢远远在暗中,于他最危急时发力摄取临敌的心火,只要能令敌人滞碍一瞬,都足够他险死还生。后来那门主之子见同僚已仅余零星,而翮涉虽为强弩之末,却作生死之拼犹有残威,连忙带人下山再唤援手。我等他们离去,便冲上前想带翮涉逃遁寻医,但他却半跪在地不停地呕血,道自己体元已毁、神医难救,只愿托体与这绝景、长眠不醒。我悲切心乱,将自己的伤药丹丸全都抖给他,又想将他的心火还给他……然而火焰随召唤出现在我掌心的那一刻,便微若纩息,刹那熄灭了。

“翮涉殒去,我再唤不出他的心火……因未能及时与魄死傀者断除联系,我的心魄体元也受了牵连之伤。

“那之后,我于养焰门中讱默修行,日夜不辍。我小有实力时,万极掠破天荒地来到养焰门,暗中见了我一回。心魄是人体魄元中最重要的一者,心魄死则人必亡,倘若我先摄取了某人的心火,又在宿傀联系建立完成前将心火掐灭,便可轻而易举取人性命而不自伤。于是我便开始为万极掠杀人,以此换取他酬与我的不菲修炼资源。

“一开始,我只会偶尔接到写着目标信息的纸张,且多是一些实力欠佳的无名小卒,偶有灵力境界较高的,因着经验的累积,寻准时机则一举击杀并非难事。”

变言忽然道:“万极掠命你杀人,是何时发轫的事?”

未途低颔沉吟道:“约莫……十年前。”

变言惊出一滴冷汗:“果然。十八年前万极掠一战抹去了星棋盟中一个暗通天氏的中型家族,引智之方尔乃始露声威;十年前,则轮到我谷一些重要耳目陆续失联,自万极掠成为盟主以后,鸣鸷谷对星棋盟的消息掌握便愈发不如从前了。啧,这引智之方,当真奇算如神。”

奇算如神……未途似乎回味明白了什么,一簌凄然的笑无声漫落,却萧飒轻盈:

“七年前便是万极掠成为盟主的时节,于其八个月后,我收到的暗纸一下子纷繁如雪。杀的人多了,我得到的资源也愈丰厚,进境逡速远逾往日。”

“他竟令你替他斩除腐旧?那些老家伙可不是琐屑细作能比的。”变言亦不禁替未途心感惊险,“看来这世之罕有的魄元体元果然有其神异殊特之处。”

“他一早就设好了谜面,以蛩鸣为老盟主送终。之后我每暗中湮灭一位人物的性命,便需以他附于暗纸一道予我的无味香引发周遭蛩虫齐鸣,借蛩鸣的掩盖悄然脱身。而他身为盟主,总也有的是办法压下盟中追根究底的调查。”未途喉弦微喑,“然而越来越频繁的死亡令我渐生自疑,夜半也常为虚幻的诘问声所惊醒,醒时窗外寒蛩正自呼吸……很久之后我才发现,我对这可怕的虫声已经存了深入骨髓的畏惧。不过为了心中一点执意,我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我的实力由此突飞猛进,之后择了个合适的时机,杀光了养焰门,但独留下已是门主的上任门主之子,以及当年支持他暗杀身为首席弟子的翮涉的六名主要罪魁,关锁于地牢最深处,夺了他们的心火作魄器,留下一个魄器的空位用以杀人。养焰门被我付之一炬,所有尸体都化为残灰,旁人如何也看不出独属于‘寒蛩’的死法。

“此后我不再需要变强的资源,但仍为万极掠杀人,这次交换的是‘复苏翮涉的方法’。”

“人死怎能复生?他摆明是在诓你。”变言忍不住一叹。

“是啊。”未途也一叹,“可对于一个痴人而言,纵是说梦也肯不疑。

“去岁,我依照万极掠的说法,重回这久违的岑巅……对翮涉的尸身,再次使用了心火摄取。

“于是我触犯了独属于魄元体元者的‘亡隅禁制’,心元体元伤及了根本。但彼时我一无所知,只是见翮涉纹丝不动,我便崩溃了。我又不管不顾反复了三五次,天地死寂。

“我知道自己再无苟活的念想,便毅然终结了自己……我事后才明了的‘亡隅禁制’却还有后续——我濒临死亡的心脏疯魔般地自保求生,不受我控制,将我彼时未事先断开联系的七道心火都吞噬入体,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未途指了指自己臃肿走样的左部胸膛:“靠掠夺而来的七颗心魄苟延残喘,形同怪物。那夜蛩鸣凄厉如雨,冲刷着天地。我却分辨不清它们果真来自于天地,还是我心间。”

风声再度淅瑟,未途的眸光澹荡而赤煌,变言不禁微微动容。

“你该不会——”一生敏于心修,变言某一个刹那间,看懂了未途眼底超逸的死志。

“翮涉死了,那七个失去了心火的小人也死了,我却还活着。那时候我才彻底明白我摆脱不了万极掠,救命之恩,连本带利,却不能一命来偿……”未途一步步躞蹀而来,袍尾诉说着飘曳不尽的余恨,“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他说,只要蔽屹之患解除,便将我的命还给我自己,也还翮涉永远的安宁。”

死人的坟茔都能用来要挟人卖命,不知万束槐若见子如此,会是何等心情——变言唏嘘不已:“你信他?”

“见你在疾驰的车架里‘不知死活’地衔下窗外的残菊时,我便禁不住想起了翮涉。”未途答非所问,只是摅意,“很多时候,只是看着你的眼瞳,翮涉的音容笑貌便会无比真切地再现于我耳目。奉命监视你这段时日,那些久违的回忆令我仿佛又事无巨细地重历了一遍过去。”

“难怪你总是盯着我发呆,原来是在追念故人。”变言心中不无感怀,却越是怕他已抛生死,越是想要调笑挽留,“可惜,不才早有心属。”

未途也一笑,那轻绸般的春温只令变言觉得接不住:“所以你更需要好好活下去。”

变言惊落了满面笑意。

“翮涉曾对我说,最热烈的火,恰在最心底。”未途翻开掌心,一朵扶桑般的明净火焰开在其间,“多谢你,让我终于憬悟,自由便是为自己完成心底最真的愿想,而不需要仰仗任何人给予、施舍。”

变言本应循着本能以心眼之技避开,可那一掌不迫不疑地向他胸襟上印来时,一种化于心底的和融告诉他,他不需要躲避。

“……原来如此。”那滂沛的灵力涓流温润地浸入自己的心脏,过于融洽舒适的感觉让变言甚至分不清它在去往精神还是□□,“情魄合一?难怪那时你竟能以灵力温养我的心火。”

越是深切感受未途的灵力,变言便愈觉心惊,他忽然明白了何谓“心火”,为何谓作“心火”……

当修者的心眼中纳入大体有关控制、行动的一组复杂灵念时,便谓此人修出了“心火”,可更灵活、精深地使用心眼之力,可以修习或自创更加高妙的心眼技能。

变言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组灵念在心境中映照为“火”象,是因为其中含有情灵!纳入的情灵越完整,心火便越盛烈;情灵越真挚、纯粹,心火越圣洁;若越执着,心火则越坚韧……

看来养焰门的“意气”之说,何尝不是以情灵助益魄理的一种妙法呢……只可惜明珠偏独尘埃青睐,真金总教繁饰辜负,如未途这般最不入其门人眼的无名小卒,却竟是情灵尽反本真、达到于此说最大成的“情魄合一”境界之人。

也竟是心火境界接近完满之人。

好一个未途!

一川川如璞如珀的灵力浑然无碍地融入脉络与灵元,不消变言多加刻意,便已化为己用,久止未前的灵力竟是不曾屯蹇地一境境破下去,直至六羽;而心眼中的心火亦经温养,更加纯明坚稳。

变言眼中难以自抑地流露出几许悲戚叹惋:“……何苦如此?难道是你已感到自己时日无多?”

“纵然能掠取他人的心魄饶以为续,这些无主无根的心脏也总有被吸竭的一日。”未途的音腔反而颇有种翛然快意,“当我的耳畔又开始萦绕那些繁复不休的蛩鸣时,我便知道它终于快要熄灭了。”

而有了渊粹汪湟的灵力,变言已微若蜉蝣的生命非但再度回春,甚至蓬勃到原本不属于他的蔚然轮囷。

“变言于此,云天同证,定竭尽所能破除蔽屹——”事已至此,变言唯堪沉声作誓,“届时,我定向万极掠换你自由……与景焰同葬的自由。”

他抓住未途失力滑下的手臂,肺腑如宣。

未途跌跪于地,虚弱的轻笑声中浮没着一句“多谢”,又勉力挪转,身对翮涉,目游云天,荡荡烟景落,世间一片焕烂。

他伏在碑头再没了声息,身下还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一小丛冰粼兰。

南土境临于火境,此地畛域又多火行宗门,纵是深冬,也养不出别处那般厚沉到足以令冰粼兰完全长开的涂涂渥雪。

山风之中,还分明着一句微不可察的“抱歉”。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变言却迎着山风摇了摇头,似是谢与歉一同不受,“这人间的事儿,一桩一件,谁又能分算得清呢?”

唇锋一转,递向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你说是否,少盟主?”

万开烟掬在身前的掌腹上,六承悬凌在一片清浩的火红光芒中,翻飞着变换为精致瑰逸的银晖。

银晖悯默地拂过,一人一碑解为飞灰,散入天地。

变言望着灰烬如蝶雪远逝向天涯,余下几分怅然。

光芒落尽,再转顾一眼,却见万开烟面上满是阑干的泪痕。

他借道南土境的尺涯亭时,隐约闻见了经久不息的蛩鸣,思及“寒蛩”流言,不禁循声探来。

他只是沉默地聆听,没有掩藏身形,也从未上前打断。

三人谁也不曾戳穿谁。

“感谢二位,受教实深。”万开烟一字一句,饱含郑重,谢意之下却遍藏慨叹。

受何许教?变言不禁试想若自己是万极掠的儿子、星棋盟的少盟主,听尽未途口中的父者,会是何等心情。

变言永远也想象不到万开烟此时是何等心情,除非无隔阂地用上他超群的心眼感知力。

纵然万开烟此时心中云涛迭荡,他也不得不逼迫自己用冷静的理智思考——既然一切都在身负引智之方的万极掠预料之中,他的用意何在?下一步又与星斜影有什么关系……?

越来越紧促的危机感压得万开烟思绪愈发僵滞,心内缭乱的喧嚷声中只有一句逐渐清晰回荡:必须尽快找到星斜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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