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隆那张清瘦的老脸上每一个褶皱都在诉说着害怕。
好像一个世纪前他在华夏见到的东西比龙王还要可怕。
“我不在乎！”
昂热抓着他的领子发出一声怒吼，余淮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昂热。
那一瞬间他身上的温和以及英国人特有的绅士气质全部消失，只剩下浓烈的杀意和愤怒。
“我不在乎你看到了什么！我也不在乎你为什么背叛了我们！我这么多年唯一想要问你就是为什么！”
“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碎为什么不能敲一封该死的电报告诉我们那是什么！”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要把你这个杂碎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昂热终于还是失态了。
在他的老朋友打算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彻底失态了。
他承认那些被怒火灼烧心房的夜晚，自己曾无数次设想自己和这位老友重逢的场景。
他甚至还为自己的老友找过很多开脱的理由。
但似乎最好的理由就是自己的老友已经在一个世纪前就去世了。
不然的话他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放过这个家伙。
到现在他都还能记得梅涅克在看到电报时的轻松神情，那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一切正常。
连带着那个叫做弗里德里希·冯·隆的署名也成了他的梦魇。
“说啊！你这个婊子养的为什么要害死我们！”
昂热手里的折刀直接捅在了林凤隆的大腿上，鲜血在一瞬间流了下来。
“啊！”
林凤隆的脸庞因为痛苦扭曲了起来，但他却动弹不得，刀尖已经扎在了地上。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发个电报提醒我们！”
随着昂热的怒吼，外面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余淮山超越常人的听力让他知道，外面已经打起来了。
“校长，要不你给他活剐了？我这里还有两张符，保管谁来了也只能铲点骨灰。”
林凤隆十分硬气的没有求饶，昂热没有说话，只是拔出了那把折刀。
“扑哧一声。”
刀身再次贯穿了林凤隆的大腿，血液在地上堆积成某种抽象的符号。
“既然你咬死了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华夏人，那么你就按照华夏三刀六洞的规矩自己解决吧。”
昂热一边说着，一边将折刀从他的大腿上拔了出来，丢在他的面前。
林凤隆咬着牙，哆嗦着捡起那把折刀，眼睛里的情绪可谓是相当复杂。
“昂热，这个世界绝对不像是秘党所认识的那样。能解决龙王的，只有龙王！”
“你是自己体面，还是我帮你体面？”
余淮山终于说了第二句话，他脸上的神色十分温和，甚至手里拿着也是道士做法时的木剑。
可这家伙身上犹如实质的杀气让人生不出质疑的心思。
“我这儿有大地与山之王的情报，你们不能杀我。”
昂热的眉头皱了起来，再次蹲下了身子。
“我不着急，屠龙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暴血还给你留下了多少时间？”
昂热的眼神中的神色没有任何动摇，依旧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不重要，我已经有接班人了。”
余淮山闻言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明智的没有说话。
他可不认为自己是偏执杀龙狂。
“呵呵，你真是好运。资料就在架子上，那里面有大地与山之王的信息，也有当年的真相。”
林凤隆的脸上露出洒脱的神情，调转了自己手里折刀的方向，对准了腹部直接捅了进去。
刀尖透过他的身体，鲜血从他的腹部缓缓流下。
这位已经活了一个多世纪的老人终于低下了头颅，没人知道他这一生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总之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昂热从边上的架子拿起一个牛皮纸袋，接过余淮山递给他的折刀，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门外的法塔加坐在林乘的身上，后者被捆的结结实实。
小巷的青石板上有几处暗红色的痕迹，余淮山还看到了几把斧刃嵌在墙壁上的手斧。
想来这里应该有过一场恶战，但无论是楚子航还是凯撒都没有多说什么。
昂热好像又回到了英国绅士的状态，他对着几人温和的笑了笑。
“事情结束了。”
余淮山再次开上了那辆大众，只不过这次昂热不在车上了。
凯撒看了一眼余淮山，后者仍旧顶着许观山的面庞。
“你每次出去行动都会这样吗？”
凯撒不理解余淮山为什么要这么做，后者脸上肌肉开始蠕动，变回了他本来的面目。
“对啊。”
“为什么？”
余淮山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认真的凯撒，心说我又不是你那种家大业大的屠龙世家，干了点事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没什么，我这个人比较低调罢了。”
余淮山的话刚说完，坐在楚子航开口问道。
“校长做了什么？”
“处理了一个叛徒？”
余淮山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他不知道昂热是怎么看待林凤隆的。
“就是我们昨晚的幕后黑手吗？校长真是厉害啊，一下就解决掉了。”
余淮山看着一脸兴奋的路明非，“我不清楚，那家伙如果真是幕后黑手的话，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楚子航的眼神一凝，“你是说，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怎么可能结束，最多算是进食之前的甜点罢了。毕竟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还没有找到，我们杀了多少挡路的家伙也没有用。”
余淮山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疲倦，事实上他一直有一个深刻的疑问。
“混血种，到底怎么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新的恶龙？”
楚子航扭头看着余淮山，他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坐在后座的凯撒发出一声冷笑。
“呵，那些老家伙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成为新的龙族。”
“是吗？那看来到时候应该会有新的昂热、新的卡塞尔。我们这些家伙也应该和龙王一样东躲西藏？”
余淮山声音里的挪揄让凯撒皱起了眉头，“这不一样，龙族和我们这些混血种不同，他们是孤独的怪物。”
“难道我们不是吗？”
余淮山的眸子带着冷冽，凯撒一时有些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