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艇的速度比远洋货轮快多了。 郁江他们到的时候,三井号离港口还有一个晚上的航程。 也不知道伏特加从汽艇里翻出了什么设备,总之他轻而易举在货轮上搭了个绳梯。 “你先上去。”
琴酒冷漠地在郁江身后说。 “太残忍了吧。”
郁江碎碎念,“你居然让我一个战五渣打前锋,你真的不是想趁此机会暗害我好一跃成为乌丸阵吗?”
琴酒青筋暴起:“滚上去,帕佩特!”
“更可疑了。”
郁江笑得眯起了眼。 伏特加只觉得头秃:“要不还是我先上去吧大哥?让帕佩特殿后也行。”
“喂,其实我觉得我留在汽艇上就刚好。”
郁江无视了琴酒越来越低的气压,自顾自地说,“毕竟那位的目的只是试探我是否还能狠得下心,你们把炸弹准备好后,由我来负责引爆,绝对保证把三井号炸上天。如果你们两位也想体验一把飞天的乐趣,我也可以提供相应的服务。”
琴酒用伯莱塔的枪口抵住了郁江的额头:“我不管你今天发什么疯,我也不管你是乌丸郁江还是帕佩特,你要是敢继续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绝对立刻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既然这样……”郁江推开了琴酒的枪,“那就别用手枪来吓唬人。”
他收起了那副惹人厌烦的样子,似乎转瞬间又恢复了乌丸郁江的本性。 大概只有郁江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烦躁吧。 乌丸莲耶为什么会怀疑他? 因为没有杀死该杀的人,因为对那些得罪他的家伙手下留情,还是因为他身边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但都很温柔的人? 但不得不承认,如果不算威士忌组里面的卧底,他成为清水由弦后,身边“好人”的数量急剧增长,他与组织的联系反而一次次被减弱。 宫本由美、柯南、毛利父女、阿笠博士和少年侦探团、伊达警官、目暮警官,甚至还有被他拉进黑暗的清水丽子,他们都与郁江此前接触的组织成员不同,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是和孤独的乌丸郁江完全不同的存在。 哦,对了,或许勉强还要加上一个赤井秀一。 所以说那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还理所当然的对他伸出橄榄枝啊。 难道他看起来很像是适合FBI的那种人吗? 所以郁江现在在烦什么? 是当一个傀儡木讷冰冷的身体逐渐被周围人的温暖填满的时候,忽然他的主人他的制造者将他召回,心中产生的些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不甘? 还是作为黑夜的使者,终于意识到黑暗与光明是完全无法融合的存在,幡然醒悟后的自责与决然? 郁江很少遇到类似的烦恼,他以前只是作为组织不被承认的继承人而存在着,从没有其他人对他说“你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就连他名义上的父亲,对他的态度也素来是可有可无随时可以被替代的。 郁江就一直保持着沉默,跟在琴酒身后上了船。 是的,最后琴酒还是拗不过他,采纳了伏特加的建议,让帕佩特殿后。 在这个问题上琴酒又表现出了对帕佩特奇怪的信任,他似乎完全不觉得把后背交给帕佩特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因为已经是深夜,三井号上的船员大多已经进入睡眠,只有两个人还在巡逻值班。 琴酒用眼神示意伏特加跟他一人一个。 却在行动前被郁江阻止了。 “那位觉得我心软过了头,对吧?”
郁江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这种毛病出现在组织成员尤其是我的身上难以置信。所以那位大人对我失望透顶,如果我不把握住这次机会,或许会成为弃子。毕竟继承人想有多少就能有多少。所以那位大人默许通过这次行动检验我的心态和能力。”
琴酒没有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郁江的推测有多准,几乎和那位先生告诉他的话一模一样。 郁江嗤笑:“你们真是看得起我,难道我长得那么像好人吗?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也不至于被警视厅怀疑那么多次。”
他的确因为一些人一些事做事优柔寡断了些,但如果因此认为他心慈手软,那就太天真了。 郁江:“我们只要拿到货物就行了,对吧?”
琴酒颔首:“没错。”
他想看看帕佩特打算怎么做,只要不过分,就都是那位先生允准的。 郁江脸上泛起一阵疯狂,与之前的胡搅蛮缠不同,这一次琴酒在帕佩特的疯狂中看到了令人心惊胆战的杀意。 这是琴酒少见的,更多情况下郁江脸上都没多少表情。 琴酒想起那位大人的叮嘱,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枚药丸递了过去。 郁江只扫了一眼,他把药丸随意地丢进口袋里,根本没有服用的意思。 “吃药。”
琴酒耐心道。 “没那个必要。”
郁江拉开外套的拉链,让琴酒看衣服里面藏着的东西。 琴酒脸色骤然大变:“这是……” “炸药,是的,全部都是炸药。”
郁江是笑着的,可他的笑比板着脸更恐怖,“全部都是组织新开发的塑胶炸弹,不但可以随意塑形,而且一点点就有过去一大颗炸弹的威力。”
琴酒忽然想起他之前说的港口被他安放了炸弹:“港口也是?”
“没错,既然是烟花秀,那当然要交相辉映了。”
郁江开始分炸弹,一边分一边叮嘱:“这些炸弹自带粘性,打开后粘到船体的重要部位就可以。哪些位置都知道吧?之前弘树发过三井号的设计图来着。”
伏特加一脸木然地接过炸弹:“那船员怎么办?”
“哦,你说他们?”
郁江冷眼扫过正在巡逻途中打瞌睡的两人,“我很快就会让他们好好睡一觉的。”
琴酒认真地盯着郁江看了一会儿,看得郁江都要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他才忽然说:“看来今天的任务不需要我操心了。那位的顾虑也是多余的。”
“嗯?”
郁江奇怪道,“当着我的面说他的坏话真的合适吗?”
琴酒冷哼一声,转身离去,风衣的衣角在空气中划出漂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