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很好。”
郁江肯定道,“无法被组织掌握的技术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当年你留下诺亚方舟,就该想到这一天。”
“所以你早就料到了吗?”
泽田弘树叹气,“诺亚的目的是我,它想用‘茧’引我出来的这件事。”
“它是你的创造物,追寻创造者不正常吗?”
郁江反问。 “诺亚告诉我,它想让我自由。不被同学和老师孤立,不被警察关在笼子里,不受任何人限制的自由。”
这也是十岁的他最真挚的愿望。 “所以呢?”
“当初是你打开了我的牢笼,所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郁江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他救泽田弘树,杀死托马斯·辛多拉都是出于组织的立场。如果泽田弘树想要自由,最不该寻求的就是他的建议。他只会让弘树收起小心思,老老实实给组织打工。 电话两侧忽然都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泽田弘树半晌不说话,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在跟家长赌气。郁江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几乎没怎么跟泽田弘树相处的“恩人”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家长的。 如果是泽田弘树真正的父母,他们会怎么做? 郁江想了想,试探道:“我可以让泽田弘树死亡。”
弘树闻言笑了:“你说的死亡是指哪种?”
“那要看你想要哪种了。”
郁江一边问一边把自己丢进柔软的沙发中。 出乎意料,弘树给出了一个令郁江难以理解的回答:“我想活着,作为研究课研究员泽田弘树活着。”
郁江的第一反应是:“你被莱姆洗脑了?”
“怎么会?莱姆姐姐对我很好,我只是看清了一些事情。何况,就算我选择‘死亡’,郁江哥哥也不一定愿意放我离开吧?”
弘树甜甜地称呼他们哥哥姐姐,尽管这些人都是无恶不作的组织成员。 很好,郁江第一次大发慈悲想要放一个人脱离组织以失败告终。 要知道几乎每一个成员——无论是否有代号——在加入组织前都做好了永远不退出的准备。 生是组织的人,死是组织的鬼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就算人死了,只要对组织还有价值,尸体、身份、关系都可以被组织利用。 “郁江哥哥。”
泽田弘树唤道,“你是一个矛盾的人,很像当初被关在房子里的我。是你为我打开了房门,可又有谁能为你开门呢?我也想让郁江哥哥像我一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即便外面的世界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美好。”
“你只有十二岁。”
郁江提醒。 “嗯,但我两年前就拿到了麻省理工学院的学位证,我还自主研发了DNA追踪系统,是人工智能诺亚方舟的创造者,我供职于世界最大的跨国犯罪集团,是研究课干部的得力助手,我还参与……” “啪!”
郁江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刚脱离“茧”不久的泽田弘树,望着屏幕上结束通话的字样忽然笑了起来。原本糟糕的心情似乎也一瞬间晴朗了。 他低头给莱姆酸奶酒发邮件:【老板,来米花市政大楼接我。——泽田弘树】 【OK,十分钟后到。——Lime】 莱姆的回复泽田弘树只扫了一眼就无视掉了。 逐渐熄灭的屏幕中,在莱姆酸奶酒的回复下面还有一封邮件—— 【“茧”发布会定于下周末。另外,调查田端征司使用的AI软件。——Puppet】 所以说,在那个人刻意隐藏自己的情况下,谁能看清乌丸郁江的真面目呢? 按照套路,泽田弘树应该痛恨郁江,因为他把自己从深渊救出,又推向了另一个深渊。可当初加入组织的决定是弘树自己做的,而且他也不认为组织就是另一个深渊。 至少在这里他的自由度比以前大得多,还可以尽情进行喜欢的项目,不用担心生命安全,不用担心资金链断裂,不用为身边的任何人操心,提防明枪暗箭。 就算离开又能怎样呢? 组织之外未必是正途。 泽田弘树轻松地哼着歌,站在米花市政大楼外的台阶上等莱姆,一边等待一边用掌上电脑入侵某些部门。 “弘树哥哥!”
男孩清脆的声音在弘树身后响起,弘树自然地回头,电脑就拿在手里,连界面都没有切换。 江户川柯南? 弘树认出了男孩儿的身份。 半个小时前,诺亚方舟营造的“茧”的世界里,就是这个名为江户川柯南的孩子看穿了他和诺亚方舟的伪装,和他共同摧毁了诺亚方舟的核心程序。 因为智商的缘故,泽田弘树始终缺乏同龄人朋友,所以对这种格外聪明的孩子更亲近一些。 “柯南君。”
泽田弘树低头,朝柯南展露笑颜。 “弘树哥哥走得好快,刚才警察还在找你做笔录呢。”
柯南试探着搭话,“弘树哥哥是有急事吗?”
“急事算不上,我在等人。”
“弘树哥哥的家人?”
“差不多吧,是个很啰嗦的欧巴桑。”
“诶……” “泽田弘树,你说谁是很啰嗦的欧巴桑?!”
拉风的摩托车在米花市政大楼门前停下,带起尘土飞扬。 摩托车上,全副武装的机车女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泽田弘树。 泽田弘树顺势收好掌上电脑,对柯南说:“我姐姐来接我了,有机会再见吧。我们要赶着回家吃大餐呢,对不对,姐姐大人?”
莱姆酸奶酒心领神会:“别废话,快点上车!”
柯南没有借口留下泽田弘树,只能看着他们远去。 他的眉头深深紧蹙,显得忧心忡忡。 诺亚方舟是被摧毁了,可它的创造者还在,只要泽田弘树愿意,他随时都能再创造一个诺亚方舟2.0出来。 这种恐怖的力量必须留在正义的一方。 柯南简直不敢想象泽田弘树被组织发现的后果。 “江户川,博士叫我们回去。”
“对了,灰原。你以前在组织有没有听说过泽田弘树?”
灰原哀一滞,她注意着柯南的表情问:“泽田弘树是谁?”
“你刚才晕过去了不知道,就是诺亚方舟的创造者,他顶替你的游戏账号……” 柯南还说了很多,可灰原哀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弘树……弘树来找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