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觉得他跟开车多多少少是有点犯忌讳。 小时候傻乎乎缠着兄长教他开车,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屁孩瞒着母亲偷偷摸摸开车上路,等再回家时就遭遇了变故;时隔多年,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再次坐上驾驶座,还没来得及感受飙车的快感就刹车失灵坠桥,差点丧命;现在不过是叫个车去将棋交流会,都能在半路发生车祸! 郁江细数过往,打定主意今后再也不碰这玩意了! 司机也刚刚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第一时间朝满脸黑线的乘客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一时没注意……不过那个人是怎么开车的?看到我变道不减速反而加速撞上来,有病吧这是!”
司机的埋怨声萦绕在郁江耳边,他无视了愤怒的司机,推开略有些变形的车门,下车查看情况。 这个时候距离交流会开始只剩不到二十分钟了,他要想准时赶到,就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司机…… 司机大概要留下配合警方处理交通事故,他得换种交通工具。 “唰!”
迷你警察在郁江面前漂亮地甩尾,急刹车稳稳停下—— 不,其实也不太稳,因为郁江隐约能看到变形的轮胎。 “对了,小伙子,你是不是要赶时间?”
司机紧跟着郁江下了车,急急忙忙地问道。 郁江颔首。 司机猛拍他的肩膀:“走,我送你过去!”
“可是……” “没事没事,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
话音刚落,只见司机风风火火地赶到跟他最先撞车的那辆车旁,敲了敲车窗,对那辆车的司机说:“我们急着去将棋交流会,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把他送过去就回来配合事故处理,可以吧?”
“去吧去吧。”
对方司机倒也不是不好说话的那种人,闻言十分大度地摆了摆手。 司机笑了起来:“搞定,快快快,上车,我送你过去!”
见状,郁江默默收起手机,跟着司机回到车上。 虽说这么做不符合规定,但站在郁江的角度来看,这或许是对他最有利的处理方式了。 宫本由美戴上警帽下车的时候,正好看到郁江上车,刚刚制造交通事故的肇事车辆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
宫本由美一脸懵逼。 就连她旁边的三池苗子都有些恍惚:“宫、宫本前辈,他好嚣张啊……怎么会有如此嚣张的人?”
宫本由美紧紧注视着留下一屁股汽车尾气远去的车辆,瞳孔中开始酝酿起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好,很好,竟然敢当着她这个交通警察的面肇事逃逸。 她好久没有碰到过这么具有挑战性的当事人了! “诶,警察小姐,刚刚那辆车怎么逃跑了?”
之前拿了司机联系方式的人走下车,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他们这应该算是肇事逃逸吧?”
在日本,肇事逃逸的惩罚十分严苛。而且相比于逃脱罪责,这种当着警察面逃跑的行为更像是对警方的挑衅。 那人见宫本由美生气,又状似不经意地提到:“我刚才听说他们好像赶着去参加将棋交流会。”
“啪!”
宫本由美把路障往地上一摔,一副英勇模样地叮嘱三池苗子:“你留在现场记录情况,我去追肇事车辆!”
“啊啊啊?”
三池苗子一脸懵逼,“可是按规定我们必须两两一组行动,我不能一个人……”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实在不行你就请求山姥派人援助吧!”
宫本由美不由分说地做出决定,转身上了巡逻车。 三池苗子打了个寒战,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与其向山姥求助,她还不如一个人留下等宫本由美回来呢! …… 宫本由美查到了最近的将棋交流会的地址,距离这里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方向跟肇事车辆逃逸的方向恰好一致。 确定目标后,宫本由美开着小巧的巡逻车,直接杀到了交流会现场! 这是一处隐藏在居民区中的三层建筑,门口挂着一副【和弘将棋研修会】的竹牌。 院子里停着一些车,宫本由美打眼一看并未发现之前肇事逃逸的车辆。 她正觉得奇怪,瞥向二楼时却突然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啊!是他!他果然在这里! 宫本由美还记得郁江,她当时可是亲眼看到郁江上了肇事车辆右前方的位置。 哼哼,还是让我找到你了吧! 此时的郁江刚到交流会现场不久。 像他这种接触将棋不过几天的纯新人,还没有资格和胜又力这样的顶尖职业选手交流学习的机会。 胜又力在棋室内与一名业余高手对弈,二人交手的画面用摄像机实况转播到另外观战的房间中。 这在将棋比赛中非常常见。 为了降低周围环境对棋手的影响,比赛现场不宜出现太多的人,记者和其他工作人员只能在别的房间通过大屏幕旁观。 当然,有资格旁观的通常也是将棋高手,大家基本都认识,郁江混迹其中还是有些显眼。 就在大家都认真观看对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喟叹的时候,转播室的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了—— “砰!!”
巨大的声音把里面的人下了一大跳,当然也包括郁江。 郁江狐疑地看向门口。 宫本由美同时用她锐利的双眼在人群中搜寻着要找的人。 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了。 是她? 是他! “你就是刚才肇事逃逸的司机吧?我是警视厅交通部交通执行课宫本由美,跟我走一趟吧。”
宫本由美走到郁江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房间中因为她的一番话“嗡”的一下响起嘈杂的讨论声。 郁江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就差打成结了。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起身朝大家鞠躬道歉:“非常抱歉打扰各位观赛。”
随后又对宫本由美低声道:“我们出去说。”
宫本由美这才意识到她闯入了什么地方,脸颊“腾”地变红了,头顶隐约还在冒烟。 她把脑袋垂得很低,跟着郁江飞速溜出房间,来到了走廊尽头的角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