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凯尔将艾瑞尔带走的那一天,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星期,斯宾塞家族已经传出了小女儿病死的消息。 艾瑞尔·斯宾塞的讣告令人垂然泪下,整个狄斯城的贵族以及权贵都赶到了斯宾塞家,光是这一场所谓的追悼晚会又能够让葛昂辛那个家伙开展不少新的生意吧。 作为可以随意进出新城和辛迪加的凯尔站在宴厅的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之所以他也参加了这场如同闹剧一般的晚会,是因为葛昂辛的邀请。 “韦恩少爷,请过来这边。”
“潘尼沃斯先生......关于这个计划不都是你们的手笔吗?既然艾瑞尔无法成为联姻工具,那么就将她包装成一位早逝的花季少女,最大程度地激起权贵们为数不多的同情心,然后就可以让一些生意更加顺利地推进。这些事情只有葛昂辛才做的出来呢。”
“咳咳,老爷作为斯宾塞家的家主是需要考虑许多事情的,儿女情长对于他这种身负大任之人来说不过是奢望。”
“奢望?单纯只是水平不够,所以才需要舍弃一边吧。换做是我就会说————” “我全都要?”
“不,我只要我的家人平安无事。”
老管家再次感叹凯尔不要脸的程度和老爷一模一样,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老爷会看上这个小伙子吧。 两人很快走到了葛昂辛的办公室门前,推开大门之后只看到那个老头一边叼着一根雪茄,一边往眼睛里面滴眼药水。 “哦!来了啊,赛巴斯,你过来帮我看看我的眼圈红了没有?待会儿要去见几位夫人,让她们越可怜我越好。”
“已经非常完美了,老爷。你看上去就像是一名失去了女儿的父亲一样。”
“哈哈哈!!!不错,我确实没了一个女儿,都是因为这个家伙害的。”
看着葛昂辛的玩笑一般的迁怒,凯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 “哼!你不说话吗?艾瑞尔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是至少有着标致的外表和斯宾塞的姓氏,你将这一切都毁于一旦了,难道就不觉得惭愧吗?”
“惭愧?无论是对女儿的爱,还是对禁闭者的厌恶,都可以通过利益来压制。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为了不给你添麻烦,艾瑞尔她可是一下子就答应了这个计划!还说着什么不能再给你添麻烦,呵呵,她明明不需要斯宾塞的姓氏都已经闪闪发光,结果现在成了死人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给家族添麻烦......你踏马还敢问我会不会感到惭愧?最应该感到惭愧的人是你啊!混蛋!”
凯尔一巴掌拍在了葛昂辛面前的原木办公桌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印,也不知道是因为凯尔的话,还是因为心疼桌子,所以葛昂辛弹着烟灰,一脸阴沉地看着凯尔。 “呵呵,很好,看来现在的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爱她,就算你们不是登记的夫妻,总有一天也会去民政局。”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多嘴。”
“我是她的父亲,唯一的监护人,只要我想要让她活过来,她就可以回到我的身边。所以说话注意点,小子。”
凯尔满脸都写满了怒火和愤恨,而葛昂辛脸上则是阴沉似水,两个人的关系早已降至了冰点,但是两个人还是因为艾瑞尔而没有撕下最后的一层伪装。 而且葛昂辛确实是为了艾瑞尔才把凯尔叫了过来。 “葛昂辛老爷,韦恩少爷仍需管教和学习,相信小姐能够改变他。只不过您说过要交给他的东西还没拿出来呢。”
得到了管家的提醒之后,葛昂辛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把形状古怪的钥匙,也不知道是拿来打开哪里的大门的。 “这是什么钥匙?”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在这之前你就替艾瑞尔保管好它吧。”
“就这么一件事情吗?”
“当然不止,你还是我钦定的艾瑞尔的丈夫,因为那个不孝女变成了禁闭者,所以联姻计划只会搁浅,但是在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还是可以利用一番的。”
“我可不是你,我还要脸。”
“脸面值几个钱?能在其他权贵面前露面,这可不是一个简单就能够得到的机会。”
“我和你不一样,别我当作那种可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凯尔仔细收好了那把钥匙,头都没回地离开了。 ———————————————————— 又过了几天,正式的葬礼将在斯宾塞庄园进行。凯尔并没有去出席那种假惺惺的仪式,再见到一次葛昂辛估计他都要吐出来。 现在的他和艾瑞尔站在了庄园的园林后山上,站在艾瑞尔的墓前刚好能够看到别墅内的葬礼。 “与其给家族平添烦忧,还是这样更好。”
墓碑上面只写下了艾瑞尔·斯宾塞的名字,除此之外就连所谓的生卒年月都没有刻上,也没有写上‘最好的女儿’之类的话。 “我一直不被允许插手家中事物,父亲也从来不关心我的想法,也算是和家族有了共同的秘密。”
本人就站在墓碑之前轻轻地吐露着自己的心声,这种落寞的场景连凯尔都不禁动容。 她说都是自己对已故母亲的想念,以及想被父亲认同的渴望。 一边的凯尔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 只不过时间过得很快,送葬的仪仗队正从别墅缓缓走向墓地。 “......该走了。”
“我知道了。”
艾瑞尔最后一次望向斯宾塞家的庄园,眼底深深的眷恋与不舍几乎夺眶而出,就好像是要将这里的景色永远铭刻进回忆中一样。 “我们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
晚风吹乱了艾瑞尔的刘海,她的眼中隐隐有光芒闪动。 “你后悔吗?不......你不恨我吗?”
她伸手轻轻抚过石碑上的姓氏,黄昏的最后一束日光跳跃在黑灰的石碑与她的指尖。 “当然不。”
不知道是因为她身为禁闭者的能力的影响,还是心中的善意使然,此刻立于夕阳之下的艾瑞尔,圣洁地如同教堂油画里的天使一般。 少女心底无声的祈愿随风而逝,融化在这无边的沉沉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