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错了，你不要这样，我们先做手术好不好？”
程杏慌了，她跪在地上，哭着求程荣。
程荣以死相逼。
“你走不走？不走我找到机会就跳楼。”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和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一样。
叫人看着心里发慌。
程杏彻底没了办法。
她泪滚了一脸，不敢再逼他做手术，只哭着道，“那我先送你回房间。”
这次程荣没吭声，同意了。
程杏边哭边劝。
她真的被她爸吓到了。
“爸，你想想奶奶，你忍心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不要胡思乱想，其实我还好，没什么事的。”
程杏不敢提及谢钦的名字，怕他受刺激。
程荣却不避讳，下定了决心要狠逼女儿一次，“陪谢钦睡，被人玩，算什么好？”
“我希望我的女儿，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
这话让程杏无地自容。
哭都没脸哭了。
尽管泪水还在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却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最是怕疼的人，这回一声疼都没喊了。
程荣也不说话了。
父女俩沉默着回了病房。
程杏抹去眼泪，去医院前台，拿了跑腿送来的义肢。
她竭力平心静气劝说着，“爸，你不做手术就先不做，坐轮椅不方便，这些义肢你先用着。”
程荣面色平静，点点头。
那花白的头发，在风中晃荡了两下，有些竟然就那么晃掉了。
看得程杏心底又一酸。
她强忍泪意，拆开包装后，发现和自己定制的不太一样，但却更加贴合程荣的身体。
程杏以为是对方根据数据做了微调，所以没多想。
等穿戴好义肢，程荣再次赶起了程杏，“你走吧！”
平淡的语气，听得程杏鼻腔发酸，眼眶发涩。
她没忍住又落了泪，哭叫了一声，“爸……”
“走吧！你什么时候离开谢钦，我就什么时候见你。”
程荣挥挥手，决绝地转过了身子，“阿杏，你别逼我。”
程杏泪眼朦胧，望了望他佝偻的腰背，哭着跑走了。
在程杏离开后。
病房里蓦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程荣弯着腰，捂嘴咳完后，看到手心和袖子边缘的暗红色血液。
他一声不吭，拖着不太熟练的义肢，歪歪斜斜地去了卫生间。
洗干净那些污血后，他回房间，规整好自己的行李，自己去办理出院手续。
“程叔，你这待会儿就做手术……”
小张替换完程杏购买来的义肢，看到程荣，赔着笑脸想拦，被他一句话噎了回去。
“要我继续住，那我就去死。”
瞧着他面上那种看淡生死的极致平静，小张暗道糟糕。
他还想劝，可程荣竟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比划着就要往自己的脖子送。
吓得小张慌忙退后。
程荣也不多言，抱着行李就走。
小张愁眉苦脸地站在后面看着，掏出手机给谢钦汇报。
这下，就有些棘手了。
……
八百多万。
对一个年收入不到二十万的家庭来说，有多难？
程杏蹲在马路边上，数着自己账户里的余额，越数心越凉。
攒了那么久，加上挨巴掌换来的七十万，她一共才只有一百万。
那七百多万，她该拿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