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一不由自主地走进这家保健按摩店。他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家按摩店虽然门面不大,但里面别有洞天,分上下两层,一楼是做足底按摩,除了一个足有一百多平的大厅外,整齐地摆放着用来做足底按摩的软垫躺椅,大厅的另一侧还有不少包厢,有的门紧闭,有的门半敞开着。导服小姐热情洋溢,连珠炮地介绍各类项目。赵庭一尾随导服小姐上了二楼,这里提供各类保健按摩,有泰式、港式、中式等等,这些名词你记也记不住,都是翻着花样挣客人钱的,你还能记得什么泰式、港式有什么区别吗?二楼有一个几十个平米的厅,摆放着一圈沙发,除此之外便是走廊过道和包间,每一个包间的门紧闭着,静悄悄地,偶尔会看到进进出出的服务小姐,个个打扮时尚。当然,这是工作需要。赵庭一坐在沙发上,一边打量着导服小姐,一边听着她的介绍。导服小姐问:“先生,就您一个人吗?”
赵庭一“嗯”了一声。导服小姐问:“先生,这里有你熟悉的按摩师吗?”
赵庭一答:“没有。”
“那好,我这就叫她们过来,任您挑选。”
导服小姐言毕,不一会,十几个穿着统一短裙制服的小姐站成一排展现在赵庭一面前。导服小姐说:“她们本来都上夜班的,先生您第一次来,把她们都叫起来了。先生,您看好了哪一位?”
赵庭一左右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没有一个中意的。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说,侧脸渴望地望着导服小姐。希望她能给一个什么样的满意解决。这一刻,赵庭一和导服小姐都僵在那里,空气突然凝固了,厅里极度安静。导服小姐好像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十几个漂亮小姐,难道没有一个你中意的?导服小姐尴尬地望着赵庭一,眼里充满期盼,意思是:先生,您抓紧定吧,我还有其它事呢。恰在此时,一位身材高挑、体态丰*腴,留着大波浪发型的女子从走廊的一侧走了出来,在走进厅里的一瞬间,赵庭一就像触电一般,立刻激活了他的视觉神经。几乎同时,导服小姐也注意到了赵庭一微妙的一举一动。“她可以吗?”
赵庭一的话一出,他感觉到自己那种急切的心情喷薄而出,是那样豪不遮掩,毫不掩饰,自己都觉得有失体面。导服小姐顺着赵庭一的目光看去,说道:“小玉,你下面还有钟吗?”
那个叫小玉的小姐答道:“我刚结束了一个钟,下面还没有安排钟。”
导服小姐说:“那你给这位先生服务吧。”
小玉答道:“好吧。”
赵庭一顺从地跟着小玉进到一个包间。赵庭一坐了下来。他这才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小玉。小玉看着他痴痴地神态,嗔怪地说:“您看什么看啊,我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
赵庭一问:“你才多大啊?看着也就是芳龄二八。”
小玉扑哧笑了,她一边示意赵庭一躺在按摩床上,一边说:“芳龄二八是多大啊?”
赵庭一没接小玉的话。他突然想起了古人的诗句,赵庭一无意间小声地默诵了出来。小玉有点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还是文化人呢,这形容啥呢?”
说罢,小玉弯腰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说:“我一看到你,恍若隔世一般,掉进了无底深渊。”
小玉笑了笑说:“你没事吧,我有那么大的魔力?”
小玉的话,赵庭一并没有介意。他知道,这女子是故意和他“犯傻”。赵庭一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便问到:“小玉,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小玉答道:“我以前在医院做护士。”
“那为什么不干了呢?”
赵庭一问。“效益不好,倒闭了。”
小玉叹了口气,低声说。“倒闭?医院还有效益不好的?”
赵庭一很诧异,他第一次听说医院还有倒闭的,常听说天价医疗、天价医药,这年头医院还能倒闭?“怎么不能,没人看病不就倒闭了嘛。”
小玉就像经济学家,一语中的地说。“哦。是这个道理。小玉,你是哪地方人呢?”
赵庭一好奇地问。“东北那旮子。”
小玉答道。“怪不得呢。”
赵庭一说。“嗯。整个经济都不行,人都一拨一拨地往外走。我们那个医院以前好着呢,这几年一年不如一年,床位都住不满。老板把医院卖了,人都作鸟兽散了。”
小玉说着,带着哀伤,连着叹了几口气。她按摩的手指似乎受到情绪感染,分外有劲,带着愤怒发泄到赵庭一身上。“你做这个怎么样?几年了?”
赵庭一有一搭无一搭地问。“做了才两三年,还行吧,靠劳动吃饭,够养家糊口的就行。”
小玉答道。“是是。干什么都不容易。”
赵庭一说完,不再做声。赵庭一从按摩店出来,感觉浑身轻松了很多。太阳已经下山,天黑了下来。他顺着小道,迈步向家走去。赵庭一回忆起小玉谈起她的经历,此时的心情有点沉重。他一厢情愿地怜悯起小玉。当然,在中国,有多少像小玉这样的姑娘,为了养家糊口,为了生存,从事着这种服务行业,但他赵庭一偏偏遇见小玉,让他这一刻认识到人生不易,生存不易。他也佩服小玉这样的女子,自由自在地来去,靠自己的双手,靠自己的劳动安排自己的生活,是自己能够挣钱、能够养家的工作。这工作不好吗?说这工作不好的,或许是偏见,是坐在五星级酒店喝洋酒吃龙虾那些“显*贵”们的傲慢。多少年来,赵庭一身在“江湖”,久经历练,但小玉却让他难以释怀,难以忘记。或许,在小玉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东西吸引着他,他刻意去找,但他却不能说出一二。赵庭一回到家里。他老婆看到他说:“你下午干嘛去了?”
“出去转转。”
赵庭一答道。他老婆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突然问:“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让人觉得你失魂落魄的?”
“没有啊。今天碰到了一位老同学,说他父亲过世了,好好的,突然就没了。”
赵庭一撒谎说。但他的语气有点弱弱的,一点也不坚定。“哦。需不需要过去慰问一下?”
他老婆问道。“不用了,话说到就行了。”
赵庭一马上说。他老婆没再吱声。只顾忙她的去了。赵庭一有点内疚。他第一次在老婆面前撒了谎。他好像自己隐藏了一个秘密,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不愿把它示于世人。他回忆起小玉令人着迷的气息,回忆起小玉波浪卷发与妩媚的笑脸,赵庭一哑然失笑,这就是心魔,自己心生什么邪念了吧?他已到中年,阅人无数,今天让小玉这个丫头片子夺了他的魂魄。不应该啊。赵庭一和他老婆结婚快二十年了,孩子也十多岁了。老婆任劳肯干,有自己的一份事业,里里外外是理家的一把好手。或许是工作太忙,或许是家庭生活趋于平淡,他赵庭一越来越感觉跟不上老婆的节奏。这,是中年男人会遇到的吗?躺在床上许久,赵庭一慢慢入睡了。睡梦中,他感觉有一个柔软的身体向他身边靠近。“你今天表现真棒。”
他老婆在耳边说。“嗯。”
赵庭一也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