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守用闻言,忙要制止,王延龄却开口道:
“如此也好,年轻人行动便利,就让他先行吧,守用与老夫一起出发即可。”说着,他招了招手,叫过一个侍女,让她替自己推拿活血。 见呼延守用欲言又止,王延龄也没有在意。 他并非不知道呼延守用的顾虑。 肖赛红那义子刚从辽国过来,不知天高地厚,上下尊卑,多半会与杨家闹些矛盾。 一会儿正好拿他做个筏子,给佘太君出出气,也算对杨家有点交代。 顺便也能敲打这番邦小子一番,免得他桀骜不驯,将来不好使用。 这倒不是王延龄刻意算计,只是刚才认亲的事让他恶心了一下,才顺势给个教训。 且不说王延龄,天波府里。 决定辞官后,女将们的动作很快,将官服、印鉴等公物封存,只将先祖牌位收起,又收拾了一些简单衣物,就已经准备妥当。 见佘太君坐在空荡荡的祠堂中不知道想什么,大娘带着众女进来提醒道: “娘,咱们该走了!”
见她毫无反应,不得不提高音量又说了一句。 佘太君这才抬起头来,只是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也不擦拭,沉默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龙头拐杖放到那块“忠烈之家”下面,佝偻着身子道: “走吧!”
她从青春年华,就随老令公奔走厮杀,百死不悔,如今一恍眼已经过去数十年,当年的花信少妇已经是白发丛生。 想当年,这天波府里七郎八虎,热血激荡,鼎盛繁华,那些爽朗的笑声,好像依稀还在眼前。 如今草木依旧,房舍如故,却只剩庭院寂廖,血脉断绝,怨妇长叹。 最后,众人又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天波府,带着二三十个心腹家丁,坐上马车从后门悄悄离开了。 她们了解王延龄等人,为了名声,他们不会轻易放杨家离开,潘仁美或许还会落井下石,借机报复。 所以她们走的很干脆,不想再陪朝廷演戏。 上了马车后,杨八姐拭了拭通红的眼睛,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道: “三嫂,我……我们还会回汴京吗?”
三娘明白她的意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慰道: “放心吧,老太君已经派心腹家丁告知忠靖侯府。”
“若曹斌有心,会去麟州找你的。”
杨八姐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 傍晚时分,杨家已经离京五十里,眼见天色已暗,大娘让家丁在官道不远的镇上包下一家客栈,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她们勉强用了些饭食,正要休息,却听镇外马蹄乱响,无数兵丁举着火把将客栈出口封住。 一声大喝响起道: “杨家女将何在?”
“我奉丞相钧旨,带你等回京。”
杨家众女将一惊,连忙跟随佘太君出了客栈,见如此多的士卒追来,心中愤怒。 佘太君有气无力道: “请这位将军请回禀丞相,我等已挂印封赐,决定辞官。”
“回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本以为那年轻将领会顾忌一些杨家名声,就算不会放她们离开,也不会太过无礼,谁知那将却冷声喝道: “此乃丞相钧旨,我劝尔等立刻收拾行李,随本将回京,否则定你个叛国之罪。”
杨家女将听到这话,差点气炸,没想到王延龄如此酷烈,竟真的派兵要将她们抓回去。 穆桂英却眼神一缩,猛然抽出佩剑指着他厉喝道: “你是辽人……” 其余女将闻言,纷纷取出刀剑,狠狠盯着那员将领。 那辽将奉了肖赛红的命令先行截下杨家女将,本就想借机生事,为已死的兄长出口气,见杨家女将刀兵相对,顿时大喜,连忙挥手喝道: “大胆,竟敢对抗丞相钧令。”
“弓手准备!”
一声令下,他身后士卒瞬间举起密密麻麻的长弓指向杨家女将。 “射”字刚要出口,他身后副将连忙拉住他劝道: “将军不可,杨家世代勋贵,有先帝所赐忠烈御匾。”
“如此作为,当有大祸,王丞相也不会答应。”
辽将闻言,眉头紧皱,见周围士卒多有勉强之色,面色变化了一下,只得罢手。 他这一营人马只有半数是从辽国带来的心腹,另一半却是大宋禁军补充,在场的人太多,他也不敢破坏大宋的规矩乱来。 随后,他眼珠一转,朗声道: “佘太君,你可知本将乃是何人?”
“我乃忠孝侯守用公的义子,伏击杨宗保就是本将的谋划。”
“如此小计,就让杨家血脉断绝,看来杨家也不过如此。”
“杨宗保,也不过一莽夫耳!” 说着,他哈哈大笑道: “不过本将如今乃是大宋五品游击将军……哦,不,丞相说了,还要为本将升职。”
“不止如此,丞相还欲将认我为义孙,各位想要找本将报仇是不可能了……” 杨八姐早就忍不住了,提剑就要上前,怒道: “我杀了你!”
大娘忙拉住她,又是愤怒,又是无奈道: “八姐不要莽撞,他是在激你!”
她们武艺再高,也敌不过乱箭齐发,硬刚只会枉送一家性命而已。 杨八姐几乎咬碎了银牙,悲恨道: “这是个什么狗朝廷?我恨不得砸烂它!”
杨家众女将也都双眼喷火,此时已对王延龄尽是仇恨。 为了大宋,杨家已把满腔热血洒遍了大宋的山山水水,如今却面对仇人却无能为力,还被一个辽人在大宋境内肆意欺辱。 佘太君身体本就没有完全康复,如今悲愤交加,竟气得喷血而倒…… 听到杨八姐的骂声,那辽将神色一喜正要说话,却见几匹快马风一般冲来。 一声大喝提前传来: “曹侯爷钧驾到此,都他么给我让开!”
见周围无论辽人士卒还是大宋士卒全都脸色变化,那辽将皱了皱眉呵斥道: “我义父如今乃是大宋忠孝侯,与他同级,又有王丞相作主,他武艺再高又有何用?何必惧他?”
说着,他看向身边副将低声问道: “曹杨两家可有交情?”
副将闻言连忙道: “将军不可无礼,曹侯爷掌管三司,乃是假相,不可与寻常武勋一概而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