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长锋见那老者的身影,心中一震,连忙放下了车帘,对张老大等人说:“张老大,我在青石城见到那老者竟然正站在南淮城的城墙上,就像早已知道咱们的行程一般!”
张老大闻言,神色渐渐狠厉起来:“这些天罗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也罢,既然他们对我们纠缠不放,那我们也不东躲西藏了,就让他们放马过来,看看到底是谁的骨头硬!”
黑胡子与蓉姐闻言,也是重重点了点头。他们此去北境,本就凶险异常,若是后面再跟着一众天罗杀手,那便真的是死路一条了。与其那时候腹背受敌,山穷水尽,倒不如现在一次性将尾随的天罗跟梢全部解决,一了百了。
然而,就在四人打定主意与天罗杀手在南淮决出高下的时候,马车厢外却传来一个苍老却恭敬的声音:“墨公子,请原谅老朽不请自来,不知你现在是否有空,随老朽去旧宅一叙。”
墨长锋他们还未出声,那车夫却从车上跳下来,对那老者恭敬道:“息老,怎么是您?”八壹中文網
车夫说着,便将车厢的门帘拉开,一脸歉然地对着墨长锋等人说道:“几位老板,没想到你们竟然是息家的客人,这一路上真是慢怠了,失敬,失敬!”
墨长锋几人虽然从来没听过息家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看这车夫恭敬的样子,至少可以肯定绝不会是天罗的暗线。
“息老,不知您找我有何贵干,一路从青石跟到了南淮,这才现身相见?”墨长锋跳下车,对着老者抱了抱拳,心中却依旧有些警惕,毕竟自己在南淮并没有朋友,可是对方却显然是认识他的。
那老者闻言笑了笑,对墨长锋道:“墨公子果然机敏异于常人,不过却只说对了一半,老朽在青石城遇见你不错,不过跟到南淮却不准确,应当说我们是同路来到了南淮。”
那车夫闻言,不禁在一旁附和道:“原来老板们不认识息老啊,息老可是南淮有名的大学者,他的息风书院乃是宛州最有名声的公学馆,息老倡导有教无类,无论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的子女,只要愿意读书,而且能够通过息风学院的考试,便可以在学院中学习。要知道,整个宛州境内,出身于息风学院的状元可是最多的!”
墨长锋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位老者竟然是一名教书先生,看来的确并无什么恶意。可是一介教书先生,找他这一个走南闯北的镖师又有什么事情呢,墨长锋依旧有些摸不到头脑。
他想到这儿,不禁问道:“息先生,做学问显然不是我的长处,不知我还有什么能耐可以让您如此青睐,请我前去贵府相谈?”
息先生摆了摆手:“墨公子不用客气,只管去旧宅见老朽的一位老友,到时自会明白!”
墨长锋闻言,不禁更加好奇起来,看来这息老的老友还是自己认识的人,难道是天驱宗门的人来到了宛州?他这么想着,心中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息老既然这么说,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墨长锋点了点头,同意了息先生的邀请,又转过身去与张老大等人约定好回头相见的客栈,便随着息先生离开了马车,向南淮城的上城区走去。
这南淮城与其他城市不同,它沿着建河修建而成,整座城被建河分为南北两半,不过城区的划分却并没有按两岸分割,而是以崇明桥为界,分成了上下两半。上游的一半便是上城区,主要是以南淮城主府、南淮商会以及城中富人的宅邸为主。
息老带着墨长锋在上城区维护得平整、洁净的街道上走了没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没有悬挂牌匾的小院前。他率先走到院门前,轻轻推了一下,院门没有锁,被他一推便慢慢打开。院内大部分的空间都被一个花圃所占据,其中栽着各式各样的花草,不乏一些名贵的种类。但是大部分却都是一种叫做十里霜红的秋玫瑰,将花圃染得美艳热烈。
息老对墨长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他走进小院,穿过花圃,走进了小院中的二层小楼。小楼的一层陈设得很简朴,通向二层的木梯也很有些年头了,二人一踩上去,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息老带着墨长锋走上二楼,这二楼的大部分空间都被临江方向的露台所占据,显然这宅院的主人并没有把这里作为常住的居所,反而更像是一处侍弄花草,待客饮酒的地方。此刻,那露台上正摆着一张方桌,其上是一壶三酿春,还有几样简单的小菜。
而桌旁,则有一人此刻听到二人走了上来,负手而立,目光灼灼地看着墨长锋。
墨长锋此刻也看到了那人,他的喉头轻轻颤了颤,几步便走到那人身前跪了下去:“师父,孩儿不孝,不知是您来了南淮,让您久等了!”
“呵呵,你这小子,可真是把观岚城搅得天翻地覆啊!”等在露台上的,正是天驱宗门的代理大宗主,万垒宗主墨怀山。
他笑盈盈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墨长锋,嘴上虽然斥责他做事唐突,但是脸上却并无怒色。他伸手将墨长锋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们前脚刚走,天罗的人后脚就到。这帮人将孟城主的重刑牢翻了个底朝天,似乎在找什么要紧的东西,结果折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随后,就把你和你那几个同伴的悬赏告示贴了出来。你这小子,项上人头竟然值了三千金铢,为师一辈子的积蓄甚至都没你这人头值钱啊!”
墨长锋看着眼前的墨怀山,这老宗主几个月不见,却感觉苍老了许多,想来他年岁已高,却还要从段宗主手中接下天驱宗门这一大摊子事务,一定也是繁忙之至。想必他刚刚看到悬赏自己爱徒的告示,心中一定也是倍感焦急,这才多方打听自己的下落,辗转宛州与墨长锋相见的。
墨长锋想到这儿,心中一热,眼泪差点抑制不住流出来。他清了清嗓子,赶忙打趣道:“那师父不如取了我项上人头去领赏,也可以安享晚年了!”
墨怀山闻言,忍不住轻轻拍了他这徒弟的脑袋一下,笑道:“胡说什么,你是嘲讽为师穷得连徒弟都能拿去卖钱吗?”说着,他忽然正色道,“长锋,为师来找你,一是看你是否平安,二是还有一件事托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