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淳在这个自称“郭大”的守渡官军什长与秦双的对话,以及这郭大对自己的一番殷勤表示中,大致猜测到他是把自己也当成了官府的人了。只不过,廖淳尚不明白,跟自己在山上呆了这许久了秦双,怎么会是南阳太守秦颉的女儿?另外,廖淳知道虽说被秦双这么瞎胡闹弄出来的危险,就这么基本算是过去了,但是问题是现在这什长是把自己当成了是来带秦双回家的,而秦颉现在在宛城,那也就是说,自己如果要继续“演戏”的话,那只能带着秦双折道往回走了,那过江这事怎么办?要怎么才能过得江去,去通知村子里的乡亲,官府就要来抓人了?这时间可是耽搁不起啊。廖淳因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便拿着郭大塞到自己手里的那锭银子不住的掂量、把玩。那郭大还以为廖淳是嫌自己给的钱不够多,只好赶忙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廖淳的手中,说道:“小的饷银微薄,还望大人莫怪!莫怪!若得大人提携之时,小的定当在好好孝敬大人。”
郭大说着边观察廖淳的神色,心里则一面心疼着自己掏出去的那些银两,一面又觉得廖淳果真是个大官,一开始自己给了二十两纹银他都嫌少,要是巴结好了他那自己指定就能往上爬。而就在郭大再次从怀中掏银子塞给廖淳的时候,那老神棍姜半仙早就在廖淳的神色中判断出廖淳定是在为过江的事犯难了,于是便上前对郭大说道:“我说你快快去备船,我们要送小姐过江去宜城,要是有什么差池,小心你的脑袋!”
郭大听了有些疑惑,这太守秦颉现在不是在宛城么?怎么不送小姐回宛城,倒要过江去宜城?好在秦双也算机警,她见姜半仙这么一说,便立刻接口道:“我才不去宜城呢!又把我一个人关在老宅子里,闷也闷死了!”
姜半仙假装劝道:“太守大人不是给小姐你留了许多的丫鬟在宜城么。”
秦双生气的嘟起了她那张小嘴道:“我不管,要去你们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秦双此时生气的嘟起嘴,倒并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但不是如她嘴上说的那样,而是她本想借着这些守渡官军来整一下廖淳等人的,等整完了再想办法让这些守渡的官军送大伙儿过江去,这样一来,即可以出了刚刚在那渔翁那里廖淳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臭骂了一顿的恶气,又可以彰显自己的手段。但现在倒好,这猪头一样的郭大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把廖淳这些流氓当成了自己的老爹秦颉派来抓自己回去的兵将了,还把廖淳当成了什么“大人”巴结了起来,这可真把她给气坏了,怎么说这郭大巴结的也应该是自己,自己才是秦颉秦太守的女儿,怎么能去巴结廖淳这个死脑筋的流氓、无赖呢?郭大看到这里,已经咧嘴笑了起来,他也相信了姜半仙说的话了,于是一面叫他手下的那些兵士备船去,一面又装作苦口婆心的样子来劝秦双道:“小姐,不是我郭大多嘴,现在荆州的黄巾贼的主力才刚刚被太守大人剿灭,尚有许多的漏网之鱼在外面流窜,这不我听说朝廷又下了追剿黄巾余贼的命令,所以啊外面不太平,小姐你还是听太守大人的话,乖乖的让这位大人(廖淳)护送你去宜城,在家里呆着也好让太守大人安心。”
郭大“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却换来了秦双爱搭不理的几个白眼,弄得他是即无趣又尴尬,不过好在那边他手下的那些兵士此时已经把原本都坐在渡船上的那些等着要渡江的百姓都赶下了船,于是他便点头哈腰的在前面给廖淳等人引路,把廖淳等人往渡船上接引,而秦双则只能老大不情愿的跟在廖淳的身后。不过,在上船的时候,秦双突然又想到一个可以整廖淳的办法,这又让她心情大好,一想到廖淳一会儿会有的那狼狈相,她便又忍不住偷偷坏笑了起来。原来这郭大为了拍廖淳等人的马屁,见天色已晚,便把原本应是他与他手下那些守渡兵士的飧食的那些酒食都搬上了船,送给廖淳等人在船上吃,而秦双就是打起了这些吃食的主意。她趁众人不注意,偷偷偷了食盒中用来调味的盐巴,然后在众人进食的时候,趁没人注意,把那一整瓶的盐巴全倒进了廖淳的面前的那壶温好的醪酒中。但她这自以为做得隐蔽的动作,却被二娃子看到了。而二娃子何邑竟以为秦双这是藏了什么好东西专留给淳哥吃,便也想尝一尝鲜,于是他又趁秦双与廖淳不注意一把抢过了廖淳面前的那一壶醪酒,得意的憨笑着对秦双说道:“嫂子,你这是藏了啥好东西,也让我尝尝。”
说完不等秦双开口说话,他便就着酒壶的壶嘴抬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然而这烈酒加了盐巴那是什么味儿啊?不知是秦双放的的盐巴太多,还是二娃子实在是喝得太猛了,抑或二者皆有,反正众人看二娃子只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之后,便“咳,咳,咳”的剧烈咳嗽了起来,但不管他怎么咳,除了他最后含在嘴巴里的那口酒之外,其余已经喝进肚子里的那些加了大量盐巴的酒却怎么也吐不出来,而那又咸又辣的味儿从他的喉咙口直烧到心窝,烧到胃底,是久久挥之不去,以至于他喝光了自己水袋中的水还不够,又喝光了陈岭水袋中的水,最后还是觉得不舒服,便干脆趴在船舷上,将脑袋伸到江面上,就着船外的襄江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众人开始原以为二娃子会不会中了毒,都还有些手足无措,但陈幕用手指蘸一点二娃子洒在几案上的酒,放在舌尖上尝了一下后,发现这酒竟跟卤子一般咸得要命,这才知道这二娃子到底是怎么了,于是便捧腹哈哈大笑了起来。陈幕这么一笑,众人便也都知道二娃子没什么事,于是看着二娃子那狼狈的样儿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廖淳也从二娃子刚刚的话中,以及二娃子喝了从自己这里抢去的那壶醪酒后的狼狈相判断出,这定是秦双搞的鬼,这秦双原本是想把这酒给自己喝的,结果那贪吃的二娃子却中了招。众人此时虽然是笑得欢,但廖淳的心中却是十分的生气,而且还不单是生气,还有忧虑。廖淳生气倒不是因为秦双想整自己,给自己喝那难喝的酒,而是这秦双不但女扮男装一路跟着下了山,而且竟跟着捣乱、闹腾,从那渔翁那里到石阳渡口,再到现在这渡船之上。而廖淳忧虑的是,这秦双竟是秦颉的女儿,既然她是秦颉的女儿为什么还要一直跟着自己这个被朝廷通缉的黄巾贼?如果她想帮他爹将自己这一伙人一网打尽的话,从去年年里面到现在,她有很多的机会下山去通知他爹派兵来围剿,而她却没有这么做,那她到底想干什么?!因为这渡船上有划船的哨翁,说话不方便,廖淳便忍了下来,但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一下船,一下船离开对岸的渡头,便一定要让秦双把事情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