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董卓志得意满的坐在广宗的县衙大堂上,正准备让他的女婿李儒起草奏章上表报捷时,突然从屋外传来“嗡嗡嗡”的吵闹声,这声音吵得董卓头晕、耳鸣、心烦,于是他顿时大怒拔出腰间的龙凤宝剑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就往外走,去看到底是哪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大声的喧哗。但当他刚走到大堂的门口,这脚下的大地突然震动起来,他一步没踩稳往前一个趔趄扑了出去,所幸他赶忙扔了手中的剑去扶门框,这才免去了摔个嘴啃泥。而被董卓挑作乘龙快婿的李儒不愧是董卓帐下的第一谋士,反应到底比常人灵敏,他当即反应了过来,这“嗡嗡嗡”的吵闹声根本不是人发出的,而是“地震了!”
于是他扔了手中的纸、笔,扶着董卓就往往外冲,生怕房屋震塌后被埋进去。但当二人冲到县衙外的大街上时,一个巨大的光团突然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的朝着二人砸来,惊得二人跌坐到了地上,然而这光团并未打伤两人,只是强光让二人的眼睛短暂的失明了。光球的袭击之后,嗡嗡声消失了,大地也停止了颤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在短短的一瞬间内让二人以为自己不但失明了,而且耳朵似乎也聋了,甚至是失去了身体的直觉,因为他们感受不到大地的震动了。其实与他们俩人有相同遭遇的还有全城的官兵,因而在瞬间的静默之后,城中爆发出因惊恐而歇斯底里的喊叫声,然而真正的惊恐的时刻却尚未来临。听到了自己与同伴发出的喊叫声,官军们确信自己还没有聋、身体也没有失去知觉,是嗡嗡声与大地的震动消失了,虽然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这种听觉与身体的知觉失而复得的感觉顿时又让众人欣喜若狂。强光的刺激过去后,城中的官军们渐渐恢复了视觉,但如果他们有的选的话,他们或许宁可永远的失明,恢复视觉后看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原本壅塞在城中大街小巷的黄巾贼兵的尸体都“活”了过来。廖淳在城头也目睹到了城下诡异而又恐怖的一幕,原本已经倒下的那五万同袍又都站了起来,充斥着城内城外的每一个角落,但廖淳不清楚是否还应将他们叫做“同袍”。城墙下的“黄巾将士”又与官军们厮杀了起来,一个胸口带着巨大血窟窿的“黄巾兵士”,手中握着长矛与一个官军小将战到了一起,那官军小将一边躲避着“黄巾兵士”的攻击,一边又不断的侍机攻击,很明显这“黄巾兵士”根本就不是这官军小将的对手,不一会儿功夫那官军小将已经在“黄巾兵士”的身上刺了十余剑,但是这几剑似乎都像在刺稻草人,看不出这“黄巾兵士”有丝毫的反应。官军小将只得不住的与这“黄巾兵士”周旋,不断变换着攻击的部位,试图寻找这“黄巾兵士”身上的要害。终于官军小将趁着“黄巾兵士”双手握矛刺出的空档,一个前滚翻来到“黄巾兵士”的脚下,挥剑割开了“黄巾兵士”的肚皮,他原本想是腰斩这黄巾贼的,然而“剑”这种兵器终究是锋利有余而砍去的力道不足。在肚皮被隔开的瞬间“黄巾兵士”终于停下了攻击,用手去捂肚子破口里流出来的肠子,官军小将以为得手,心中大喜,正欲赶上前去再补上几剑,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的精神彻底的崩溃,他看到这“黄巾兵士”抓起自己的肠子便往嘴里塞,并且津津有味的咀嚼了起来,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最终在他惊魂未定的瞬间,被这“黄巾兵士”一矛刺进了心脏给杀死了。像这种打斗的场面城墙之下处处皆是,廖淳甚是开始佩服起官军的英勇来,在这场明显不“公平”的较量中,他们并没有逃跑与退缩,他们一如那个死去的小将一般,在打斗中不住的寻找着这些“怪物”的致命要害。然而他们不会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徒劳,无论他们是砍去这些“黄巾兵士”的手脚,亦或是腰斩了这些“黄巾兵士”,甚至是砍去这些“黄巾兵士”的头颅,都无法“杀死”这些“黄巾兵士”。砍手脚或是腰斩倒是能阻碍、减缓这些“黄巾兵士”的攻击,但是一开始这些英勇的“北军五校将士”和彪悍的“西凉铁骑”们并没有有想过要逃跑,他们已经攻陷了黄巾贼最后的城池,他们要的是杀死敌兵、保卫胜利的果实,但等他们了解到他们面对的是不可战胜的怪物时,一切已经太晚了,他们不光是失去了许多的同袍战友,更要命的是这些死去的同袍战友也加入了“怪物”的阵营。城下的“怪物”越来越多而活人越来越少,这地狱之门仿佛被打了开来。这一刻廖淳才发现大贤良师要自己忙活一天在地上画的那些符咒的作用。当城下的活人越来越少时,底下的这些不死的“黄巾兵士”便试图冲上这城墙来,来攻击城墙上面的人,他们似乎都不认得了,这城墙上面站的是他们的最高统帅“大贤良师、天公将军”,所幸的是当他们靠近时都被这地上的符咒给挡了回去。眼看着战争渐渐接近了尾声,廖淳终于理解了所谓的“刀枪不入、肉身不亡”是什么,他一直以为“妖法”二字只是朝廷对太平道法术的蔑称,但此刻“妖法”二字却一直在他的心底打转。不知道为什么,官军打上门来的时候,廖淳还想拿着斩马剑与他们去拼命,但是这一夜的打斗,廖淳却发现自己不自觉的站在了官军这边,他希望官军能赢,希望他们能够找到这些“怪物”的弱点并杀死这些怪物,至于官军赢了之后他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他没有去想。这一刻廖淳的心是矛盾而又痛苦的,这就是所谓的胜利吗?“刀枪不入、肉身不亡”底下那些四处游荡徘徊的还是自己的“同袍”吗?他们真的都还活着吗?为什么没有了头颅他们还能走动?为什么被拦腰砍断了他们还能爬行?不!他们都早已死去了,他们只是大贤良师法术下的傀儡,但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这立起来的“黄天”难道便是这幅情形吗?!这时张角似乎看出了廖淳的心事,说道:“会过去的,等太阳出来,这一切便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