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悬念的,在黄巾骑兵队的冲杀下,挡在面前的那队官军很快便朝那小土丘后面溃散逃去。其实在官军如此迅速的溃败面前,张曼成是应该警觉的,然而由于他过份的自信,以及心中对胜利的预判,使他不假思索的带队咬着官军的屁股朝着小土丘后面追杀而去,此刻他仿佛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弥漫开来的由屠刀带来的血腥味,这种味道令他感到无比的兴奋。如果赵弘此刻在或许会提醒张曼成,那可能来自于小土丘后面隐藏的危险,或者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作出预先的补救措施,但是赵弘这次被张曼成留在后面领步兵,因为张曼成不想被赵弘搅了他驱赶、追杀官军的“雅兴”。在小土丘的后面一群官军围在一个个的木桶边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水瓢,桶里装的都是满满的秽血,浓重的血腥味伴着恶臭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张曼成闻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味道。如此令人作呕的气味,此刻却也令官军的兵士们感到兴奋莫名,周遭突然变得昏黄的天色,以及刮得人快睁不开眼睛的狂风,此时已不再令他们感到害怕,因为他们深深的确信老神棍姜半仙让他们找来的秽血一定能够破了黄巾妖法的,他们此刻在等待的是见证奇迹的那一刻,就像以前在江夏时看姜半仙给人相坟地,说是给找了个莲花穴,结果在黑泥地往下挖五尺,果真挖出一块金黄色的像莲花形状的黄泥地来,像这种神奇的事情放在姜半仙身上那是再平常不过了,所以这一次定然也是不会例外的。但这老神棍姜半仙可没有这份自信,此时他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土丘边上,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其实他的心里却慌得要命,他知道这是在赌博,而且是几乎没有胜算的赌博,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害怕恐惧会从眼睛中流出来出卖自己,但他也没有完全的把眼睛闭死,而是眯了一条缝,在眼皮的缝中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需要随时掌握周遭的变化,以便能在第一时间拔腿开溜。于是从外表看去,他这个双目半闭打坐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看着活脱脱是一个世外高人。围在他身边的官军士兵见了,对这老神棍越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这大战在即还是如此的镇定,真不愧是半仙,高人!绝对的高人!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在渐渐的逼近,小土丘后的官军们手中紧握着水瓢都屏起了呼吸,当奔腾的黄巾骑兵,尾随着最后一个连滚带爬逃命的官军,呼啸着转过小土丘后,躲在小土丘后面的官军们纷纷用手中的水瓢从桶里舀起一瓢瓢的秽血,朝那些藏在暗黄色烟雾里的黄巾骑兵们泼去。随着秽血的落下,刹那间暗黄色烟雾消散了开来,呼啸的狂风渐渐的停歇了下来,天空中飞满了用纸画、草扎的骑兵,不一会儿天色就又亮了起来,张曼成见状心中大惊,但容不得他回过神,秦颉已经指挥者着官军掩杀过来,此时的官军由于破了黄巾妖法顿时士气大增,黄巾军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三万人对八万人,兵力上的悬殊,顿时被杀得溃不成军。那韩忠由于带队冲在最前面,冷不丁的被不知什么东西泼到脸上,吓了一大跳,他扔了手中的兵器就去摸脸,摸到的却是满手暗红色的肮脏的秽血,加上被空气中扑鼻的恶臭一熏,顿时坐在马背上哇哇的呕吐了起来,结果在官军冲杀过来时来不及躲闪,被乱军所杀。安虎本想趁着黄巾军的慌乱败逃,就此脱了身投奔官军去的,却又不想官军的兵士并不认得他,他几次想要混入官军的队伍寻找秦颉都险些被杀,无奈只好再随着黄巾军往回跑。而官军的主将秦颉一心只想杀了张曼成,当他在乱军中发现张曼成时,立刻招呼身边的兵士,对张曼成展开了疯狂的围剿、追杀。原本一直呆在张曼成身边溜须拍马的大麻子脸孙仲,见势头不妙,此刻早已顾自己跑得没影没踪了。就在张曼成孤立无援的时候,还是廖淳和龚都两个楞小子各自带着自己的副将何邑和王锌,冒死回马冲入官军阵中,替张曼成挡了身后的追兵,张曼成方得脱险。也幸得后面的赵弘率着步军及时赶到,才又救了廖淳、龚都、何邑和王锌四人,两军又在旷野中厮杀半日方才各自收兵退去。回到宛城计点军马,十万兵士折去了四万,“神城军”的伤亡最为惨重,只剩五千余人。而对张曼成来说,打击最大的还是韩忠的死,这韩忠对于张曼城来说不止是左膀右臂,更是心腹爱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次惨败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赵弘。他原先出征时在校场群情激昂的数万人面前对渠帅张曼成说“不”,曾被许多人嘲笑为“懦夫”(孙仲也是其中一个,但现在就笑不出来了),然而此刻却为他换来的是万人敬仰的威望,这些侥幸能活着回来兄弟私下里都是说,“要是听了赵头领的话,就不会有这一次的惨败。”
虽然张曼成正沉浸在打了败仗又痛失爱将的悲伤之中,但是他耳朵却没有聋,兵士们的议论他都是听到的,他感觉自己的统治正在动摇,但此刻他却没办法来阻止这些流言,他知道自己需要静一静,需要想出一个完全之策来收拾这个败局,来收拾城外的官军,来重新强化自己在军中绝对的统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