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红还是执黑?”
“这回你先挑。”
“不!”
‘尖嘴’摇摇手:“应该你先,这是规矩。”
“既然你已称我‘红一代’,那还执红。”
傻蛋没多想,来了个‘马三进五’。‘ 尖嘴’也干脆,随即应了个‘相七进五’。傻蛋右手下棋,左手没闲着,又从兜里掏出一支‘大前门’,含在嘴里,然后,又从兜里掏出火柴,五指一动,竟然从火柴盒里掏出一根火柴;又五指一动,竟然‘唰’地划着火柴,点燃嘴上的烟。哇塞!围观旅客再次惊叹。他们一会儿看一下傻蛋下棋的右手,一会儿又看一下他划火柴点烟的左手。就连向来不服人的‘尖嘴’,也感到不可思议:一般情况下,正常人都是左手拿火柴盒,右手捏火柴,然后在火柴盒上划擦。而这小子不借助任何外力,竟然单手完成‘握火柴盒、掏火柴杆、划着火柴’,而且是反手,而且还是一次成功。大家之所以惊叹,是因他们都不知傻蛋是魔术高手。对于魔术高手来说,单手取火柴、划火柴,小菜一碟。不过,吃一埑长一智的‘尖嘴’,及时提醒自己:不能分心!尽管‘尖嘴’这盘残局全身心投入,还使出压箱底绝招,但仍没挡住傻蛋前赴后继自杀式进攻,才走了十步,只好又推子认输。妈的,这小子从哪星球冒出来的,竟连解老子的残局?‘尖嘴’大为震惊。不过,他还算是正人君子,乖乖从上衣内兜掏出一包没开封的‘大前门’。众目睽睽下,傻蛋一抬手,把‘大前门’装进自己的口袋。“再来一盘?”
‘尖嘴’涨红了脸。“行!”
“这回押十块钱?”
“奉陪!”
傻蛋心想,别说押十块钱,就是押座金山,本少爷奉陪到底,反正俺包赢不输。两分钟后,傻蛋顺当地把‘尖嘴’口袋里仅有的十块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再来一盘?”
“行!”
“这回押二十斤全国粮票?”
“奉陪!”
三分钟后,傻蛋又顺当地把‘尖嘴’口袋里仅有的二十斤全国粮票装进自己的口袋。60年前,十块钱是一个新工人一月工资。二十斤全国粮票就更稀罕,不是一个普通市民所能随手可得的。“再来一盘?”
“行!”
“这回我押这副紫檀象棋,你押十块钱加二十斤全国粮票,敢吗?”
‘尖嘴’指着棋盘,带着颤音说道。他已输红了眼,孤注一掷。他一心想嬴回他的十块钱和二十斤全国粮票。“奉陪!”
傻蛋求之不得,心想:你就是押上媳妇,本少爷照单全收;退一万步讲,老子这把就算输了,也就是物归原主。的棋子统统抓进棋盘里,然后,‘啪’的合上。这棋盘也是紫檀做的,两用的,非常精致,打开是棋盘,合上是装棋子的盒子。傻蛋站起身,扫视了一下观战者,然后把棋盒往腋下一夹,准备离开。“烟、钱、粮票你统统可以拿走,”‘尖嘴’指着傻蛋腋下的棋盒:“这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不能拿走。”
“管你哪个祖宗八代传下来的,反正你自己拿来当赌注的,我嬴了,就得拿走!”
傻蛋眼睛一瞪,回了一句,转身要走。“你非要拿走?”
“没得商量!”
傻蛋头一昂。‘尖嘴’指着身边的黑皮大汉,一脸阴笑:“好啊,那你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话音刚落,‘黑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傻蛋手:“要命,还是要棋?”
傻蛋心里一怔,但很快冷静下来,心想,自己已是万能高手,怕你不成,大声道:“两样统统都要!”
“口气不小,让你两样都要不成。”
‘黑皮’一拳封喉。“啊!”
随着一声惨叫,傻蛋倒在地上,手上的紫檀象棋飞了出去。不过,‘黑皮’第一拳有所保留。他主要目的是帮‘尖嘴’夺回紫檀象棋,而不是夺命。这时,倒在地上的傻蛋,神志还算清楚,心想,奇怪,我已是高手中的高手,怎么没躲过这记重拳?难道他也有《万能宝典》?不好,我还没选拳击这一项目的秘籍!傻蛋突然想起《万能宝典》使用规则,只能同时具备三项技能,而自己已具备蓝球、魔术、象棋三项,如想具备拳击技能,那必须删除已选定的其中一项。嗨,自己太大意。眼下,面对凶狠的‘黑皮’,我只有挨打的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傻蛋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他顾不得争抢紫檀象棋了,连滚带爬离开了现场。‘黑皮’看到紫檀象棋还在地板上,也就放傻蛋一马,没再追。逃回座位后,傻蛋忙不迭从座位下拉出行李包,翻出《万能宝典》,迅速找到拳击秘籍,噢,不忙,要先删除一项已选技能,否则所选择的第四项技能无效。删哪项?蓝球?魔术?还是象棋?对,删蓝球,插队的地方肯定没球场。傻蛋立即翻到蓝球秘籍这项,认真连看三遍,随即又翻到拳击秘籍这项连看三遍。三秒钟后,蓝球高手的他,瞬间变成拳击高手。他把包塞回座位底下后,大摇大摆走回‘尖嘴’那节车厢。面对‘尖嘴’、‘黑皮’,他不问自答:“老子来,两个目的,一是拿回紫檀象棋,二是返还一拳。”
他牛气冲天!‘黑皮’心里一惊,以为他调来重兵,连忙往他身后看去,嗨,空无一人。‘黑皮’悬起的心落了地,双手插腰道:“哼,没穷追猛打,已便宜你小子,竟然不识好歹,硬要撞上来讨揍,真是个欠揍的贱骨头!”
“本少爷没工夫听你废话,拿棋来!”
傻蛋手一伸。“看来是活够了!”
‘黑皮’故技重演,又一拳封喉。其力量比上一拳上了一个等级。“啊——”一声惨叫!这回是‘黑皮’在喊。原来‘黑皮’出拳同时,傻蛋发出一记‘泰森’级重拳。谁知,‘黑皮’的拳还没‘封’到傻蛋的喉,傻蛋的拳已‘封’到‘黑皮’的眼。‘黑皮’艰难地爬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眼睛肿得像馒头,但双手还下意识摆着迎战架式。傻蛋刚才试的是右直拳,正想试一下左直拳。这时,‘尖嘴’急忙双手送上紫檀象棋:“好汉,住手!棋还给你!”
见多识广的‘尖嘴’,心里知道,能把自己的保镖一拳击倒,必定是顶尖高手,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只能破财免灾!傻蛋接过失而复得的紫檀象棋,举过头顶扬了扬,然后,扬长而去。力不从心的‘黑皮’,看着傻蛋离去的背影,十分痛苦,万分不甘,但更多的是不解:被我一拳击倒而又狼狈逃窜的家伙,怎么转眼就成了拳击高手了呢?这时,夏晴和曹敏霞还在梦乡里。棋瘾过了,烟瘾过了,拳瘾也过了,此刻的傻蛋,精神十足,睡意全无。他闲得无聊,欣赏起了紫檀象棋盒。哇,这盒盖上刻的是一幅《清明上河图》。‘尖嘴’刚才说紫檀象棋是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没错,的确如此。他爷爷的爷爷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喜爱收藏,象棋是他在一次逛古玩店时捡漏而得,不过,他当时不是看中棋,是看中棋盒盖上的《清明上河图》。他爷爷的爷爷不知这副象棋是嘉靖黄帝用过的,也不知棋盒上雕刻的《清明上河图》是出自明代大雕刻家王铿之手,更不知这棋和棋盒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是王铿当年专为嘉靖黄帝三十大寿而作。‘尖嘴’更不知这些,只知是件传了很久的古玩,否则,就是打死他也不会拿来做赌注的。‘尖嘴’的无知不足为奇,就连当年玩了一辈子古玩的店老板都被矇在鼓里,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让‘尖嘴’爷爷的爷爷‘捡’了这个天大的‘漏’。还好,到此时此刻为止,还没人知道这副紫檀象棋的收藏价值,否则,一定会引发一场争夺大战,也许还会有人以命相搏。傻蛋知道是副不多见的好象棋,但不懂古玩鉴赏,也就草草看了两眼,又塞进包里。还好他不知这是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否则,一定会六神无主、坐卧不宁的,也许就不陪夏晴去凤凰村了,而是返回家把它藏起来了,很可能为以防万一,还会把它埋在他家的那颗银杏树下。不过,对此刻的傻蛋来说,此次凯旋而归,最大收获不是紫檀象棋,而是嬴来的那十块钱和二十斤全国粮票。它们来的还真是时候,解决了他一个天大的难题。下月15号是夏晴生日,他已愁了多日——送小礼物,怕夏晴瞧不上眼;送大礼物,自己囊中羞涩。看着对面熟睡中的夏晴,他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兴奋地摸着那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心里一阵得意:夏晴,我终于可以送你一大堆礼物了。那个年代物价低,十块钱能买到不少东西,有时一个人还拿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