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方白束立马住嘴,甚至低头玩起了手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安辛也无可奈何,第三次问道:“杨小姐,你现在可以说了,应该没有人会打扰到你了。”
杨美美的态度突然傲慢起来,她盯着自己的手指甲,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顾太太是想要我说什么吗?我怎么记不清了。”
“你……”好不容易劝住的女人突然反起了悔,安辛气急,故意把之前装水的脸盆往杨美美面前一拍,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那盆冷水给杨美美的阴影还是颇大的,杨美美吓得一哆嗦,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但是她还是忍着没有哭出来。
“我只问这最后一遍,”安辛盯着杨美美,一字一句的说,“是谁,给你出招指使你让你这么对付我;又是谁,跟我有什么仇要如此害我。”
杨美美突然笑了,看着咄咄逼人的安辛,嘴角强行往上拉,她指着安辛咯咯的笑了起来,捂着肚子笑得许久不停,就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我没这么好的耐心。”安辛双眸中的不耐显而易见。
“没想到安小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哈哈哈,”杨美美跪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得整个人都弓起来了,仿佛听说了天底下最搞笑的事情,“安小姐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为什么就算冒着得罪你和顾家的风险也要回国。”
明明是顾泽之将杨美美强行带回来的,却被这段笑弄得不禁怀疑起了杨美美的真实目的。
杨美美的声音突然拉高了不少,刚刚还畏畏缩缩跪倒在安辛前面的杨美美顿时来了精神,将话题传给了安辛,让她头痛去吧。
安辛丝毫不惧,随便扫了几眼就不再关注,杨美美的表情立马变得十分难看,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继续啊,怎么说话说到一半?”正在杨美美惊恐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安辛轻飘飘的一句话吐出来,“你和我到底是有多大仇,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杨美美笑容突然一收,低头看着地面,身上因为之前被泼了水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淌着水,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起来。安辛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杨美美表演,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美美总算抬头了,两只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杨美美质问着安辛:“安医生,你可还记得一个叫杨杏的人?”
安辛眉头一皱,细细回想,她当医生这么多人,每天坐诊还有做手术的患者没有十几个也有不少了,她怎么可能把每个患者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果然忘了。”杨美美凄惨一笑,自嘲道,“说得也对,安医生每天这么辛苦,哪里有空特地去理会我姐姐这种小病小痛的。”
杨美美声音一顿,表情更加苦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姐姐不止是小病小痛,而是已经病入膏肓,一直假装出一副很好的样子避免我察觉罢了。”
“我记得那天我姐姐求病的时候安医生在手术台,病情加重的时候安医生在手术台,到最后姐姐气息都不稳了,安医生终于从手术室出来了……”杨美美彻底陷入了回忆之中,面色一狠,“可是,我姐姐就这样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彻彻底底的断送了自己的青春。”
杨美美用手无力地拍打着地面,泪水不停留下:“你知道吗?那是我亲姐啊……是从小把我养到大的姐姐,她吃了很多苦很多苦,就为了让我和她能够活下去,结果还没有等到我报答她,她就永远的离开了我!”
杨美美的这个故事并不是胡编乱造的,只不过故事里的安辛这个医生换成了别人而已。杨美美的确有一个姐姐,她们家从小家境不好,父母双亡,只留下姐妹两个相依为命。
她姐姐为了杨美美能够长大成人,早早的就放弃了读书的机会,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只为了让杨美美可以继续在学校学习。当时的杨美美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和她人攀比争风吃醋,当杨美美告诉她姐姐她想当艺术生以后去做一个演员的时候,她姐姐罕见的落了泪。
供着杨美美上高中已经使这个家庭负担重重了,她姐姐每天朝五晚十二的生活着,就为了自己能够多做几份工,补贴家用。就算她姐姐没有读过书也知道,艺术生比普通高中生的花销还要多上无数倍,不说别的,光是学成之后去各地学校报考的路费都是一大笔钱。
杨美美的这个梦想无疑是让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更加不堪重负。但是她姐姐怎么会忍心破坏杨美美的梦呢?她姐姐含着泪点了点头之后,从自己的床头柜深处拿出厚厚一叠钱递给杨美美。
那是她姐姐给杨美美留下来的嫁妆。
她姐姐辛劳一生,从没有考虑过自己嫁人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过到一天享福的日子,就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从那时开始,杨美美就恨上了所有的医生,就算她知道是因为医生工作太忙,没有办法抽出空来,但是杨美美还是怨恨这不公的一切,她认为就是她们两个人穿的太过寒酸才被医生护士瞧不起,她姐姐才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
以至于那天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以国际电影的女主作为交易的时候,杨美美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
安辛脸色复杂,虽然她怨恨杨美美让她和顾泽之闹了这么一大场的误会,但是她当医生这么多年,确实有很多无奈的地方。比如患者与患者之间,有时候安辛必须得做一个决定。
对于杨美美因为这个原因设计她,安辛的心里再也提不起来一丝埋怨,只能深感无力:“如果杨小姐是因为这件事怪罪了我,那我无话可说。可我能够保证的是,我问心无愧。”
安辛不记得杨杏是谁,但是她能够确定的是,她在对待每一位患者的时候都是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的,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从来不会轻易说放弃。
就算是杨美美埋怨她,安辛也只能对这种事情感到遗憾,没有其他的办法。
“是啊,你们医生从来都是把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杨美美点了点头,指着安辛满脸嘲讽。
顾泽之看着无故发难的杨美美,眼神满是不善,扭头对助理耳语道:“把这个疯女人拖回去,然后那部电影顾氏集团撤资。”
助理点了点头,挥手带着两个保安将杨美美拖走了。
“你们!”方白束看着从自己身边擦过,把她全然无视的三个人,愤怒的跺了跺脚,跟过去就准备拦住他们。方白束不相信这几个保安敢对自己动手动脚,她可是顾泽之的贵宾。
“方小姐,”却没想到方白束被顾泽之唤住了,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方白束,“你不是说今天有事找我吗?”
方白束闻言一愣,身体转向顾泽之,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杨美美,点了点头:“对,是关于姝彤姐的事。”
“什么?”一直都扳着一张脸的顾泽之陡然变了颜色,拉起方白束就往屋里走,连站在一旁的安辛都没有心思理会。
书房内,顾泽之神情激动,双手颤抖着接过方白束递过来的手表。
方白束将略微有些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然后捂着鼻子抽泣了几下:“这是姝彤姐读书时候给你买的,不知怎么回事阴差阳错的放在了我这里,我昨天晚上收拾家的时候翻出来了,便赶紧给你送了过来。”
顾泽之把手表翻来覆去的看着,想把它戴在胳膊上却又不舍得,拿在手上无所适从,生怕它有一个磕磕跘跘。
方白束心知这种时候不该打扰顾泽之,便默默的从书房退了出去。刚走没两步,就看见往这边赶过来的安辛,方白束微微有些得意,冲着安辛轻哼了一声。
安辛瞥了一眼方白束,表情淡淡的,说道:“方小姐慢走,我要去看看泽之,就不送了。”说完安辛便擦过方白束往前走去,并没有在意身后的方白束被气得半死。
顾泽之还在书房抱着那个手表看着每一个细节,表情竟然有些痴了,连安辛敲门进来都不知道。它就是一块很普通的机械表,顾泽之记起这个手表为什么会被买下来了。
有一次顾泽之跟董姝彤抱怨,顾家竟然以他年纪还小为由不给他配手表。董姝彤就取笑他说,若是她给顾泽之买一块表,顾泽之要不要做她的人。
顾泽之刚刚点了一下头,就立马反驳道:“什么叫要不要做她的人,顾泽之现在就是董姝彤的人!”
事情过了很久,顾泽之都没有收到董姝彤的这块表,便渐渐忘记了,没想到董姝彤不仅还记得,还给顾泽之买了一块对于学生时代的他们来说堪称价值不菲的机械表。
安辛沉默的看着顾泽之盯着这块手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