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了，赶紧一路小跑着回到大厅。
推开安全出口的门，只听见李烯铠一声怒吼质问：“谁？！是谁报的警？！”
无人应答。
大伙儿也来不及承认，就被一群当地的新西兰警察冲进来围住……
“don"t、move！drop、your、gun！”
最后，在场所有人包括新加坡的警员们，统统进了趟局子，被新西兰当地警察带回审问。
到了警局我们才得知，因时间紧迫李烯铠此次带队的“捕蛇行动”，上头还没跟新西兰当地警方协商好。于是枪声响起后，就有不知情的群众报了警。
孰不知，报警之人依旧是我们其中的某位仁兄。
他为毛要这么做？只因……
当地警察问话完毕后，所有人都能走出警局，除了李烯铠！
他不仅“捕蛇行动”的任务没完成，还错杀了新西兰籍居民ava？虽说是执行公务，可同时也跟“跨境犯罪”挂上勾……
他即将面临的，是两国警方的联合审问和程序极其复杂的官司，弄不好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
如果他真是内鬼，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可为毛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细细回想，前面一切都说得通，只是……
得知死者不是蛇夫时，李烯铠的反应太过惊恐。如果他和蛇夫联合做戏，不该有这般惊恐吧？那种恐惧绝非基于设局被揭穿后的“做贼心虚”，而是对结果的震惊，像是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步步为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有，许伟说案发时，ava的举动压根不算拒捕，那李烯铠为毛要开枪？
……
走出警局后，我带着这些疑惑去许伟的酒店找他。
到达时，房间里只有他和李冠阳两人。同居的鹿亦凡在叶知秋的房间里，而陈芷嫣被李冠阳吩咐去给大伙儿重新购买机票了，众人决定明天一早启程回国，除了鹿瑾瑜和陈燕。
从警局出来后就不见他俩，听说鹿瑾瑜还留在警局为李烯铠的事找长官协商。而陈燕神神秘秘不知去了哪里。
“你终于来了？正好伟哥也想找你来。”开门的是李冠阳。
“找我？是不是要做案情分析？”
我进去后将房门反锁，李冠阳给我倒了杯水，许伟站在窗前抽烟凝思。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得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样？国宝是真品吗？”
许伟轻点头，将香烟掐灭，说道：“但这次没法带回国，只恐以后吉祥盘龙玉瓶要留在新西兰了。”
我诧异，“为什么？”
许伟搓了把脸，转身靠在书桌前，极度疲惫，“这属于两国外交的范畴，我们无权干预。我的职责仅仅是将今天发生的事，向组织上如数汇报，至于国宝的去留，由外交部来交涉。”
我明白了三分，也不再纠结这个，“那命案呢？你怎么认为？”
“我怎么认为已经不重要了，ava是本地居民，这起案件只能留在新西兰……”许伟忧伤若思，从头到尾也没看我一眼。
能感觉出他心里有些怨我，不止是设了这么大个局耍他的人是我亲妈，更因为死的人是ava，他的线人、战友。
我不知该说什么，有些手足无措了。
好在李冠阳一眼看出我们之间的尴尬，于是上前化解。他拍拍许伟的后背，安慰道：“别想太多，谁没个失误？再说了，线人卧底在犯罪组织内，本来就时时有危险，组织上会体谅你的。”
“可我就是想不通，蛇夫怎么就一夜之间确认ava是卧底？到底谁走漏了消息？”许伟蹙眉沉思道。
尽管说这话时他没看我，但我总感觉他在说我。
“我没……没有！”我紧张无措的辩解道，声音比蚊子还小，极度心虚。
“你真没有告诉我哥？”李冠阳直言质问道。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yes、or、no是个问题，如果真是因为我无心的一句话让ava冤死，那余生将在负罪感中度过。
“放心吧，李烯铠不是内鬼，你告诉他了也无妨。”许伟突然来这么一句，终于正眼看我了。
尽管自己也有种种疑惑，可听到他这样说，我还是狠狠惊了一下，“什么？他……他不是？”
许伟平静的直视着我，轻点头。
可我越发紧张了，“你……你们是不是……怀，怀疑我？”
话落音，李冠阳嗤一下笑出声，“怀疑你？呵呵，你有本事做内鬼么？”
我瞪大眼睛一脸懵逼，搞不懂他们几个意思，这是轻蔑的讥笑，还是暗讽的挖苦？
“瞧把你紧张的？”李冠阳点根烟递给我，笑笑道，“来，抽根烟放松点！伟哥清楚得很，内鬼甚至有可能是我都不会是你，懂了吗？”
我更惊了，呆呆接过香烟，满脸懵逼的摇摇头。
“唉，真够笨的！”李冠阳没好气拍了一下我脑门，解释道，“我和伟哥的计划你事先知道吗？鹿瑾瑜和李烯铠的计划你知道吗？最关键，蛇夫的计划，你怎可能提前知道？你就是个蒙在鼓里的傻妞，又怎可能是内鬼？”
此言有理，尤其是最后一句。
我深深松口气……
“好吧，我承认昨晚生日派对时，不小心在李烯铠面前说漏嘴了……”
我放心大胆的将昨晚和李烯铠聊ava时的一字一言，以及我当时心里的想法，原原本本坦白了。
心想，若李烯铠不是内鬼，那我就不算泄密，ava之死我也算不上罪魁祸首了。
可许伟听完后，说的一句话，让我脸色煞白，彻底被冰封……
“李烯铠不是内鬼，但……”许伟直视着我，顿了顿后狠下心来宣布答案，“但他很可能是真正的l大人！”
“什么？”我震惊！
脑子里迅速闪过今早在花丛边发现他们四人去做群演时，当鹿瑾瑜问今天l大人会不会来，当时李烯铠的回答，以及许伟的表情——胸有成竹！
原来，他的胸有成竹来自这里：l大人就是李烯铠！
许伟说着从电脑里调出一张照片……
是李烯铠秘密会见迪拜土豪的场景！
“多年来警方一直搞不清l大人是谁，直到最近蛇夫要出手吉祥盘龙玉瓶，ava费尽周折终于弄来了买家的确切情报，我们从买家入手调查顺藤摸瓜，才锁定目标嫌疑人李烯铠。”许伟义正言辞道，“至于他和那个土豪买家怎么认识的，这其中的关系，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
“苏……苏小惋？”我胆战心惊的问道。
李冠阳点点头，“她现在改名amanda修女了，对吗？”
我更惊了，“你也知道她没死？”
李冠阳憨憨一笑，“这不废话吗？当初我爸叫我弄车祸，是我让我哥和别人换了车去救她的。虽说最后她在海里销声匿迹，但我知道她水性好、死不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躲到新西兰了，中间还那么多周折。呵呵，够讽刺的哦！”
我听得心有余悸，拼命抽烟，冷汗直冒。
这两天发生太多事，颠覆我对很多人的看法……
天使李烯铠居然是个基佬，警方卧底，还变节成了犯罪分子？
恶魔鹿亦凡遇上叶知秋后，摇摆不定，很可能早已站在正义的一方？
而一向聪慧腹黑的鹿瑾瑜，居然是个大傻子，被李烯铠利用做了帮凶？
自私狠毒的心机婊陈芷嫣，在目睹母亲被击毙时，也会失控发疯、断发立毒誓？
最后还有陈燕，她在我眼里一直是个简单、透明、安分的女人，今天为毛这么奇奇怪怪？鹿瑾瑜和李烯铠的“捕蛇行动”，为毛要带上她？从警局出来后，她为毛要神神秘秘的避开众人，此时又去了哪里？
越来越感觉我就像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周围人的人物设定不知被谁在随意修改？
对，看不清……我想起曾和苏阅说的一句话：肉身之眼，晦暗不明！
……
“行了，不说那修女，说回案子吧！”许伟的一句话拉回我的思路。
他说着点根烟，将原本他的计划一五一十告诉了我……
原来他这趟来新西兰，根本不是为余子琪的案子，而是ava传来确切消息：近期蛇夫和l大人不知因何事有了矛盾，于是两人达成协议，吉祥盘龙玉瓶的交易是最后一次合作，今后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往来。所以，要将蛇夫人赃并获，这是最后的机会。
ava很肯定的告诉许伟，蛇夫不会在今天实施交易，用剧组拍戏作掩护这样漏洞百出的方式，绝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但因为这点子是l大人出的，所以蛇夫将计就计，想先试探下l大人对这最后的交易是否诚心，便提出要求让l大人和买家都要亲临现场，就算被警方抓了，那大家都别想跑掉。看不到他，她就不现身。
这就能解释为毛迪拜买家会来到现场，又被李烯铠故意放跑……
而其实蛇夫真实的打算是：放他们鸽子！
“事实证明ava并没分析错，蛇夫的确没来。但谁也没想到她真正的计划是，借l大人之手除掉卧底！”许伟悲愤道，“今早一切来得太突然，事后我细思极恐，总觉得哪里不对，李烯铠的举动太异常。为毛让全体警员都去盯着国宝，而对于那个买家，只让鹿瑾瑜和陈燕负责盯上？而且ava出现后换了国宝时，他不留一丝余地就开枪？或许，所有这些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我问道。
许伟没回答。
李冠阳代他说道：“因为我哥也累了，想全身而退，便利用这次机会除掉蛇夫！这样，他是l大人的秘密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后半生也心安了。警方就算抓了那个买家也无济于事，因为此次交易压根没进行。”
我恍然大悟，点点头。
立马又开始惶恐不安，“那……那ava是卧底这事，也是李烯铠跟蛇夫说的？就在昨晚？”
真心不想让自己的罪孽加深，有个罪大恶极的亲妈也就罢了，如果在无心中还推波助澜加大她的罪行，我后半生怎么活得踏实啊？
“不肯定！”许伟弹弹烟灰，说道，“如果李烯铠是铁了心要在今天除掉蛇夫，没理由告诉她身边有内鬼，否则不就是给蛇夫借口今天不出现吗？所以，我怀疑内鬼另有其人，不是李烯铠。l大人和我们一样，都被内鬼和蛇夫耍了。”
我睁大眼睛惊诧极了，但细细一想，许伟的分析其实也解开了我的疑惑。
得知死的人不是蛇夫后，李烯铠为毛会那样惊恐，因为他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