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后人很虚弱，经不起大悲大痛，喻承寅很快便站不稳，猛地倒了下去，任玻璃扎了满身。
眼眶再也盛不住泪，自眼尾滑下，很奇怪，他的眼睛瞎了，怎么还会流泪。
太没用了。
喻承寅笑声嘶哑，伴着泪，像是生生被劈裂。
他瞎了两年，一次又一次地做手术，想再次看到她，看到孩子。
满目黑暗。
他的世界没有光，也不会再有光了。
*
五年后。
苏格兰东海岸的小镇，舒颜心在这里度过了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
从最开始的近乎于流落大街，到现在可以为自己和女儿买下庄园生活，舒颜心觉得人生可以变得更糟，也可以变得更好，而现在她想把生活过到最好。
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回国的机票，明天起飞。
“妈咪，lookhere！”
舒一一从画室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副半人高的画，粉白的公主裙染上了七彩的颜料，和那张小花脸相映成彰。
杂乱的色块拼接，但能看出是个英俊的男人，和卧室里那张照片中的男人眉眼极为相似。
舒颜心不吝夸赞：“后现代主义美学大师。”
舒一一咯咯地笑，笑完才板起小脸不满道：“你说过画到一百幅我就可以见到爹地。”
“现在有一百幅了，”她拉起舒颜心往画室走，将一堆画从箱子里拖出来，哼哧哼哧地说：“相信我，我可以数到一百。”
说完便真的一张张数了起来。
“没错小天才，但你画得太快了，现在还不可以。”
舒颜心将她拉起来，拇指在她脸上轻轻擦拭，不料越擦越脏。
“说谎的人长长鼻子。”
舒颜心被女儿气呼呼的样子逗笑了，她刮了刮舒一一的小鼻子，“妈咪明天要回国一趟，要听唐娜阿姨的话，妈咪过几天就回来。”
“是追爹地吗？”
“爹地可不是几天就能追回来的。”
舒一一掐腰，昂起小脑袋，“或许你应该需要我的帮助。”
“你还要上学。”舒颜心揉揉她的脑袋，亲了亲道：“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向你求助。”
“mypleasure.”
舒颜心抵达京城时天已经擦黑，宋家大宅灯火通明。
“爸，你老糊涂了！她一个丢了二十多年的外人，根本就不算宋家人，凭什么是她嫁去方家，我才是宋家真正的大小姐！”尖利刺耳的女声回荡在空旷的宅子里，回声阵阵：“而且还带着孩子，谁知道给哪个男人生的野种！”
“君雅，不许无理，她是你姐姐。”
“我没有姐姐！”
梁管家将舒颜心领着进了内宅，此刻看着舒颜心的表情上也带着讪讪：“小姐被老爷夫人宠坏了，大小姐别放在心上。”
“不会。”
声调温淡，平静无波。
为了方便长途飞行，舒颜心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薄款西服，过肩黑发被风吹起粘在了红唇上，舒颜心抬手拨开，透了隐隐的媚，显露出令人无法移目的女性魅力，但又淡然而疏离。
梁管家在宋家伺候了大半辈子，人来人往，从没见过如此气场的年轻女性，才接触了半刻钟，就看得出教养极好，完全不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待人接物都妥帖有礼。
舒颜心虽然整个人表现得清清淡淡，但能看出来，她隐去了大半的锋芒，以及刻意收起了张扬。
两人进了厅内，梁管家恭敬道：“老爷，大小姐到了。”
“你叫谁大小姐？！”
“君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