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是谁把她伤成这样的!”那杀气腾腾的声音盖过雨声传向街对门。黎末灵和成程已经在雨中缩成了一块儿。她们互相依偎着,惊吓中,说不出一句话来。凌盛叹息着怒吼着:“麻烦你不要怪谁了!伤害她的可是你本人!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悲剧!但是,麻烦你赶快先救人,然后再反省着检讨!”
马慊熙那倔强的下巴在雨中仍然可见,他推开正欲去抱起温可韵的周志刚,果敢地把她抱入怀中,她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染掉了他的骄傲和张扬肆掠。看着苍白冰凉的她,十六岁的他,发现自己的心在沧桑中蜕变。他仿佛就在失去青春韶华,失去人生的憧憬和一切快乐。
“啊!不要!不要!为什么我爱的人都要离我而去!不要……”他在钻进轿车的那一刻,向世界喊出了那个声音。
黎末灵靠着成程,傻呆地望着呼啸而去的红色。在刚才马慊熙的声音中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凌盛伸出手来,扶住了她。他的手在紧握中变白,因为他不愿意看见的她的失落和无助,在那一刻完全赤裸着,没有一点遮挡。
人为什么要长大,如果没有逐渐的成长,应该就不会有这太多的烦恼和心伤。凌盛觉得自己的心好痛。
在手术室外渡过的那几个小时,是马慊熙觉得过得最漫长的时光。他在外面的过道上一刻不停地走过去,走过来,焦急如焚地渡过着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无论是医护人员,还是病人,或病人家属,都不会想到这个少年心中的厚重愁苦。他厚实的肩背,高大的身材,紧锁的成熟干练。只告诉大家,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而非一个少年的稚嫩情怀。
周志刚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也是一脸愁苦,但是他的愁苦除了为自己驾驶而自责外,还有对那个,在他面前不断徘徊的人的担忧。
他看着他从小长大,看着他倔强傲慢,霸气蛮横背后的脆弱,看着他在他父亲高压蛮横教育下的无奈,也看着他对他家庭缺陷的伤感和完美的渴望,今天的他,又伴随着成长的烦恼,他担忧着他的承受能力。尤其是他对感情的掌控能力,真的让人忧心啊。想到这些,他觉得他真的像极了郗颦,这个孩子的母亲。她,也是一个被感情伤害了一辈子的人。呵呵!自己呢?不也是这样的一个糊涂蛋吗?
外面雨声渐小,天却已经黑尽。
“你派人去告诉她的妈妈了吗?”马慊熙因为紧张,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去了!我是去归来饭店告诉方大宝的,我不敢去她家,我怕她妈妈不相信我。”周志刚说。
“怎么说的?”
“就说她的绣品被一家大公司看中,要招聘她,然后要求去公司学习一段时间。”
“他们信你?”
“当然,因为我模仿她的字迹给他们写了封信。”
“你怎么有她的笔迹?”
“你那里的!”
他意外至极地望着他,一脸的严肃。
周志刚“嘿嘿”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你忘了,你原来曾经用她的作业本当过字帖,我在你书桌上看见过。”
“哦……”马慊熙感叹,自己真的什么也瞒不过这位可亲可爱的叔叔。确实,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绝对大于和爸爸在一起。只是,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事情是如此上心。
字帖!可不是,他经常在想她的时候,就会拿出,他捡到的她的作业本练字,在那静默的写字过程中,感受着那个女孩的存在。
尤其是在作业本的有一页,有这样一行字。“此水几时收,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年少的他,一直很喜欢读词,怎能不知此词的出处。只是,他读了不知道有多少遍,却就是不懂那“君”会是谁。曾经,他一直认定所指是他,可是,当她一次次拒绝他以后,他看见这行字,就要抓狂,一次次地想撕碎那本子,可是,竟然没有去做。
“嘎吱!”一声,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马慊熙整个精气神都集中在了走出大门的医生身上。
医生取下口罩,鼻翼上有着些许细细的的汗珠。
“医生,她怎样?”马慊熙急切地望着医生。
医生叹了口气。“命是捡回来了。只是,眼睛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对不起,我尽力了。”
“什么?你说什么?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你们的技术就这样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她就此失明啊!”马慊熙的脸,由于激动,变得有些扭曲。他使劲甩了甩头,“我不信!你在骗我吧?”高大的他说着说着就抓住了医生的手。“说!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