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夜色凝重,如同冻结。这个时间,夜晚繁星闪烁,都说星星特别多特别亮的夜晚没有月亮。黑色的幕布上沾满了闪片,有的忽明忽暗,有的则持久晶莹。空气中似乎有云雾蒸腾,环境看起来亦真亦幻。齐仁今天晚上特别想看到月亮,无论是那种收拢着淡淡的银色光环而点缀在若隐若现的阴影中的洁净玉盘,还是那一弯、一角撩人的月牙,他想要月光。澄净、凝练、洁净、无声,就是要那种给他带来内心安宁和平和的光。今天偏偏没有月亮,是不是有云朵呢?看不太清楚子夜的夜空。繁星满天的夜空,会有月吗?齐仁找到北斗七星,感到心里舒服多了,他没有必要这样的,自己也莫名其妙。有云朵的夜,月的眩和云的柔软,让人身在梦幻。他没有发现,今夜他似乎很在乎“梦”、“幻”这种词汇,难道他在怅惘吗?难道他迷茫了吗?当然,齐仁还没有发现,在内心的一角,他还在想着刚才的封印。把他记忆里的封印归束到一处,那不知道多少画面似要重合。男人还是短发利索,精神。齐仁对比着今昔自己的装扮,在心中做了一个评价。古虽好,但今更胜一筹。短发彰显男人的气魄。“先生为何如此侘傺?”
孔涛不无戏谑的说道。“侘傺?仁兄甚为有趣,然在下以为诸葛先生已然文章斐然。不必将就我的用语!”
齐仁冷冷地说,四处搜寻那个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二维平面画中发现了一个黑影,在移动。“哈哈,看来你也入乡随俗了,没想到当年文言文不离口的奇人现在竟然说上普通话了,哈哈哈。”
“哈哈哈,说普通话没什么难的,我想请问的是诸葛先生现在过的还好吗?孟岚可是过的不错。”
“很好,我已经结婚了,您不知道吗?”
“哈哈,是吗?相当早婚啊,现在提倡晚婚晚育。”
“奇怪的人,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我虽然一直研究你,但是你总是让我看不透。”
“研究我,我有何可研究的?我以为诸葛志在文坛?”
“当然,我必将能在文坛崭露头角。不过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作家,也要有观察能力的。”
“观察力?那也不必一直观察我吧?你这简直就是跟踪!孔涛,看来你离诸葛孔明还差的远呢”“当然,当今世界有几人能胜诸葛孔明?!哈哈,你这样说我也不会退缩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认识你以来,我就觉得你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刚才我都看到了,你在那家人家里装神弄鬼的,搞了那么大的仪式,其实都是虚张生势吧?”
“看来逃不过‘预备作家’的法眼了,那好吧,我告诉你,我那样做只不过为了让我看起来不是个骗子而已,仪式越复杂、越神秘莫测,这样就更可信、更高深一些,我也是身不由己。”
齐仁似笑非笑地说着,右眼眉不住地抖动。“您真的确定自己不是骗子吗?哈哈,开个玩笑,别当真。先生说的是现在人心不古?”
“是啊,现在人们不像以前那样容易相信别人,充满了猜忌和怀疑。即使你拿出真心,也未必会换出真意。但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社会风气,也不是老百姓或者谁的错,自古以来,‘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语就是存在的。”
“对别人的防备过了才是不好。你到处进行封印术,难道不是为了私欲?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绝不是为了什么世界和平就是了。”
“直觉?”
“作家应该相信直觉,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有说出来的理由,但是直觉对人的引导是作家所不能拒绝的。”
“不愧是作家,胡思乱想也可以叫做直觉。那么我请问你,我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通过我的观察,你更关注女性,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你尤其对于怀有特异功能的幼童具有浓厚的兴趣,我没别的意思,不要误会。你走遍各地,当然这纯属是我的猜测,就是为了对符合你心目中的人进行封印,但是你这样做表面上是对她们好。换一个角度,你明明是在延缓她们使用自己的能力的时间,我认为你无法从根本上使她们的能力消失,只是延缓这个能力的显现和利用而已。”
“你观察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你还不如当初多用点心观察孟岚了,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世界上不会有男人不喜欢孟岚的,但是结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她也不需要我。”
对方说着低下了头,齐仁在想孟岚这个挡箭牌自己是不是该放下,否则是不是太卑鄙?“哼!那你也别盯着我,你跟踪我多久了,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别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教训人。尊敬长辈,也是作家最基本的礼貌吧?”
齐仁觉得还是强硬点,他年轻,没什么经验。“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还是在找什么人?你看似在到处封印具有特异功能的人,但是你好像‘醉翁之意不在酒’,例如,你就没有试图封印我,你不会不知道我也有的吧?”
“我对你没有什么兴趣,你不就是搞些莫名其妙的植物变动物的把戏,替你充当耳目吗?你的那一套我都心里有数。”
齐仁见到的孔涛,不是他陌生的人。上面的这些话,齐仁说起来还真有点心虚,孔涛这个少年不会完全没有进入齐仁的视野,但是他偏偏要这么说,其实是在赌气。见到孔涛总让他深切感受到少年身上那种冲劲,他暗中羡慕纯真和动力。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身上流着热汗,而内心的想法如雨后春笋般在体内发出,撑破大脑的那个时候。齐仁所见到的孔涛,是几年前了,那个时候的孔涛还是一个少年,他睿智的双眼闪着智慧的光芒。齐仁不喜欢这光芒,似乎提醒着自己的堕落和腐朽。那是一种蕴含着斗志的光芒,是显示着年轻和活力的光芒。“刺眼、尖锐,你现在就好比刀刃,对什么事情都自以为是,对什么事情都想搀和一脚,但是你不能有始有终,你承担不了这个责任,你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伤害别人,并不是你出头来管这件事,就是最好的方法。”
“我或许真的很年轻,但是我觉得年龄不应该作为思想成熟与否的衡量指标,而且年龄与责任、担当、能力都没有直接关系,年轻人一样可以才华横溢而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