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谢奇的家里窗帘也已经放下。“我做了一个神奇的胎梦!这真的好神奇!”
耳边妻子那娇弱的声音忽然浮动在心底,犹如一股淡淡的清香,迅速地移动它那华丽的身体,不多久充溢在谢奇的表皮之下。谢奇当然没有将胎梦记得清楚,但是做梦人却犹如亲临境中现实,“桃花源“一场。梦似真亦幻,那不是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是人的内心的感应传递给入睡时依然活跃的大脑皮层而产生的。谢奇不依赖于这个东西,一般情况下总是一笑置之。(梦有什么好在意呢?)而梦的出现必然伴随着人神智的昏沉。不存在神智还清醒、具有完全判断能力的人还在同时做着梦的,梦是人在睡眠时产生想象的影像、声音、思考或感觉,通常是非自愿的。这个胎梦却是很玄幻的,谢沙的母亲觉得一切都像是自己的主观在控制着梦的发展。谢沙出生前,有一天夜里,母亲就做了这样一个梦。那个梦里,自己像往常去单位上班一样,走在一条再熟悉不过的路上,似乎是因为上班时间快到了,或者是被别的什么事情催促,她感到心中有团无名的急迫之火,越烧越旺,就像有人用鞭子在催促她赶路。她觉得自己右侧的大脑中出现了一个计时的时钟,时钟的声音偏偏又那么清晰准确,“嗒嗒嗒嗒”的响声通过右侧耳膜清晰地传递给大脑,频率很稳定,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声音也没有变强。声音传递到耳朵里,这个路线有点迂回,可完全不影响及时地将紧张感传递出去的结果。“啊,时间快到了,得快点走”,一瞬之间她想到。她双臂双手用力,努力将沉沉的双腿从地面上使劲拔起来,双手感觉好像是抬了铁秤砣一样重。用力将右脚抬起,再将左脚抬起,这样不断重复地加快行进的速度。就这样艰难的克服着地球的引力和腿部肌肉的钝化。“得再用点力,浑身的力气使不出来,太奇怪了”。就在抬起右脚的瞬间,她不自觉地低了一下头,“天啊!这是什么?”
她看见下面的地裂开了一条很细很细的线,感到脚底下传来清晰地撕裂感和一种不自觉向前的牵引力,身体好像慢慢轻飘飘起来,脚尖传来一种暖暖的热力,身体向前倾的更厉害了,耳边烦人的嗒嗒声似乎变强变紧了。“该死的,怎么让这声音停下来?”
她在心里想:“难道是地震了?为什么没有振动或者晃动的感觉呢?”
就在念头一闪而过之时,脚下立即出现一种跳跃般的不平衡感,她感到天地在旋转,忍不住用手抱着头、闭上了眼睛。过了一小会儿,觉得似乎平静了一点,她重又睁开双眼看了一下周围的世界。“天啊!我这是在哪里?!”
豁然开朗了,心里舒坦多了,刚才好像被挤得已经进不去空气的胸口一下子舒展开了,那种恼人的钟表声也好像弱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在犹如玻璃般透明的地板上,脚似乎踩着空气,底下一片虚空,她在虚空之中停住了!?脚下好像白水晶铺就的晶毯,晶毯上似乎有一团团暗色的气流升腾,就像是雾气一样。她极目远望,前面一片一望无际的浅金色迷雾,脚下是一望无际的透明水晶T台,一直一直延伸下去。远方好像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不断在水晶台上闪烁。她将双手挥向空中,感受到了指尖生风、似乎又热又刺的感觉沿着手臂移动的距离一点一点、不间断的传递到她的大脑。她觉得自己在切割空气,而空气好像一团海面、又像一片水汽,手四周存在压力和紧张感。她低头看着自己,只见白衣美服、裙裾翻飞,飘带舞动犹如霎时一亮的闪电,划破空气。她觉得自己内心雅致、姿态悠飏、轻盈而收放自如。盈盈而立、默默无语、微微一笑、香眸流转。她觉得香气从指尖散出,空气是一种香的混合体,转眼间,她的神智并不那么清醒了。“好美啊!”
一时间,她有一种站在世界舞台中心,即将起舞的错觉,好像镁光灯都闪耀起来,而她能清楚地觉察到自己的皮肤吸收着这亮彩的光芒,也呈现着益发迷人的色泽。“我站在世界的中心,呼唤内心真正的自己,那个被隐藏的自己,一个不同于表面的自己,一个健康自信而又阳光的自己!我是焦点!我是完美!我是全世界!”
一种漫步地微妙感觉代替了刚才的焦躁和急迫感,她开始觉得内心惬意,地裂开了好大个缺口,不过现在也不必担心,地裂与我何干?从玻璃地板下面,红光和火焰不断向她的脚尖方向挺起,她试着移动脚步,发现玻璃没有碎裂,也没有变薄,也没有消失,“似乎不会掉下去,这或许是一个真正的舞台”,但是她还是不敢大步向前的走,轻悄、缓慢向前挪移,每走一小步,都感觉世界向后退了一大步。每一步向前,景色陡转,嫩叶的牙尖以疯狂的速度在她周围生出、伸展,她的T台被鲜花和绿叶包围。她有一种脚下踏到嫩叶的感觉。有风吹来!湿湿的冷风,吹着她的头发,她觉得周围的环境随之一变。什么都没有变,但是什么都变了。就像装了传送带的传输设备,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待人认领的行李箱,在做着无关紧要的运动,玻璃地板向前移动,她也在移动,“会不会移动地更快呢?”
,她问自己。这时鲜花、绿叶仿佛被甩在身后,就好像能感应到她的需求一样,玻璃地板移动具有加速度了。她觉得自己内心小鹿乱撞,之后沿着玻璃地板地传输不停地极速行进,她感到耳边吹过冷冽的湿风,直到意识到自己的脚趾、脚踝、小腿、膝盖直到大腿似乎被一种物体拥抱着,不暖不凉地。她低头一看,“水!”
周围是一片蓝色的水,她环顾四周,水、水、只有水。“是海!我身在海水中!”
她不禁内心讶然。这水火交融的触感,让她的神经也鲜活了起来。我是来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她觉得自己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让她有一种想要脱掉的冲动。她想要游泳,但是她是旱鸭子,没什么游泳的技术和经历。想要在梦中做到这一点,看来也不容易。或许是她的主观愿望不够强烈。有小鱼在她的腿边游动,她能感到湿滑的触感不断蹭着她的腿,她想动,但是没有动。水在流动,而不是她在走动。水还在动,但是鱼仍旧围绕着她的腿,她不确定那是鱼还是什么别的。而且似乎鱼越游越往水上冲,她感到腿部的湿润感在逐渐像腰际线冲击,她屏住了呼吸。就在她感到温柔和舒爽时,突然所有的一切好像被瞬间抽了真空,自己被一个负压的袋子里吸了进来,被一双大手攫住,塞进了袋子中。海水消失了!周围一片混沌。她努力睁大眼睛,却拨不开罩上了迷烟的眼前的模糊的丝帘,她努力用手挥走挡在前面的那些不知是何物的屏障,却如何也不能穿透那朦胧如纱、暗淡如夜的迷境,看清楚周围是什么样子。她抱着胸口,摸不到身上的衣服。看得见?看不见?就连自己也已经分辨不出了,就连自己都已经心意迷蒙了,耳边那嗒嗒的声音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消失了?她就如度过了人生的一个阶段、向下一个新的阶段进发一样,过去的一切都已随风而去,忘记了赶路,忘记了舞台,忘记了紧张,忘记了一切。在氤氲缱绻的氛围中,她那么努力想深吸一口气,然后再轻轻地吐出来,将一切就这样排除在外。就在她觉得已经呼尽了肺里的空气的同时,她醒了。也不知道是想呼吸的欲望太强,还是时机已到,她看看周围仍然黯淡的室内,觉得和刚才梦境还有点相像呢,就这样戛然而止的一场梦影,多少让人内心有点遗憾。没有看清楚那最后的世界,是偶然,还是必然?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是沧海桑田的变换吗?那最后的一幕又是什么,是混沌初开的情景?这一定在某种程度上预示了什么吧?昨夜星辰昨夜风,昨夜梦境昨夜情,都飘散,难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