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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36】小娅的私日记(一)。(1 / 1)

“听说她妈妈是为了救她脑部中了一颗子弹就倒下了。”

“是吗?死了吗?”

“不知道啊,脑部中枪,应该死了。”

“哼,爸爸是警察局长又如何,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你看她,妈妈死了都还那样,一点伤心都没有,真是冷血的。”

“别这么说,会被听到的。”

“听到又怎样?”

那些吵杂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响着,这样的情况在妈妈倒下的十天以来,一直在持续着,我在把自己关闭在房间三天三夜之后,又正常来上学了。

那些闲言闲语,无聊的猜测我都没有不计较,但是我不能允许他们随便说我的爸爸妈妈,终于在无数次的隐忍后,我彻底的爆发了。

我和那些女生打了一架,然后喘着大口大口的气,我对着她们说大声的说着:“我的妈妈没有死,我的爸爸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人!你们这些无知的人,别把你们的愚蠢当成你们嘴贱的理由!”

我的那些话,一气呵成,然后我转身跑出教室,跑出学校,我的脚步像逃跑一样迅速又仓促,好几次我以为自己都要摔倒了,但是在风中摇曳了几下,我的身体还是固执的前进着。

我在大街奔跑着,明明不想哭,但是眼泪却还是从我的眼角划过,一点点稀释在风中,我想那一刻的我是孤独无助的,不管我多么想忘记那些话,但是它们却在我的耳边不断的回荡着,顽固的折磨着我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我在公园停下,也许是因为真的跑累了,我站在秋千前,手扶着双膝,弯着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风灌进我的肺部,我忍不住咳嗽出声,然后哭声也跟着慢慢变大。

这个世界究竟是有多残酷,有多少我们都躲不过也逃不开的命运,我真的不懂,在停止哭泣的时候,我依然能感觉到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那里明明留着沸腾的血液,但是我却感觉身体是那么冰冷,仿佛身体里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一样,那种陌生的感觉,让我变了。

——砰!

“妈妈!妈妈!”

无数个夜里,我总是会梦见妈妈倒下的情形,然后满头大汗,又哭又喊的从噩梦中惊醒,我伸着手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寻找着妈妈的拥抱,最后我总是会触碰到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紧紧的抱着这个拥抱,我知道这个拥抱不是妈妈的,是哥哥的。

“小娅,不怕,是噩梦,哥哥在。”

他总是紧紧的抱着哭闹的我,然后在无数个夜里陪着我,直到我再次安然入睡。

有几次,我会抱着他,问着他,“哥,为什么我们要遭遇这些,为什么那些人要那样对我们。”

他总是会沉默着,然后摸着我的头,轻声的说着:“这也许是我们的命运,我们谁都逃不过的命运。”

命运。命运?我想我无法理解。

只有七岁的我,对人生还太陌生。我只知道在没有发现那件意外之前,我每天上学还有个妈妈可以送我去学校,我只知道每次夜里我做梦的时候,有个叫妈妈的人抱着我哄着我,我只知道我的新衣服新发夹都会有一个叫妈妈的人帮我不定期更换,我只知道在从前在我喊‘妈妈’的时候,会有一个很温暖的声音回应我,‘宝贝,怎么啦!”

没有人会在幸福的时候去幻想着悲伤的时候,只有在悲伤的时候才会猛然记起那些曾经的记忆,然后突然间的,那些平淡无奇的回应,会变得很幸福,幸福得让人心疼。

——我独自走在黑暗里,深深的黑暗里,只有我自己才明白我面对的黑暗。

我要面对的是动荡和不安,那才是我内心深处的愿望和我的本性。

因为你,我多希望自己能在这小镇祥和重感到幸福,但是,如果让我在死亡和richmond中选择死亡,我选择死亡。

那是一次意外我在一本杂志里读到的一段话,文字来自《时时刻刻》。据说它是一部电影,我曾经想过去电影院看,也曾坐在电脑前搜出它的视频,但是却迟迟没有去看,那种心情很奇怪,我想我是害怕电影里那些主人人所演绎的和我对这里面这句简短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但事实上,我并没有忘记,我至今也只是一个8岁的小学生,也许那些太深奥的文字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但就算我知道自己的理解不一定是对的,还是用自己的理解去读那些文字,我想我该有我自己的生活法式,我并不太相信命运,更不想任由命运再任意扭曲我的人生。

是的,我开始改变,我收起了所有和童年有关的东西,玩具,公主裙,还有那些漂亮的发夹,我扔掉了以前的那个我,开始模仿大人的样子生活着。

开始一切很难,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就习惯了,然后在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得更难。

当我从跆拳道馆走出来的时候,那个身影总是会在那个转口等候着,那个人是南宫炫,我亲爱的傻哥哥。

我能读懂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那中无奈和心疼,我都能读懂,所以我发现我开始觉得伪装坚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的那个眼神,会让我觉得对他的愧疚很深,深刻到我无法坦然的面对他的眼神。

一次练习完,他一如既往的来道馆接我回家,在路过公园的时候,他突然牵起我的手,来到秋千前,一脸兴奋的对着我说,“小娅坐上去吧,我来推你。”

我望着空荡荡的秋千,心头本能的涌上一种强烈的抗拒,迅速的将我的手从他手中抽离。

“不要!”我露出了极度排斥和坚决的表情。

他看着我,空荡的手僵在半空中,我知道他的无奈,但我没有办法办到,再也回不到那个天真快乐的我,除非一切重头再来,噩梦消失。

可是,那可能吗?我明白那样的想法,比赌气还让人觉得可笑。

“小娅,”他蹲下身,手紧紧的扶着我的双肩,表情严肃的看着我,“告诉哥,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的身体被他无奈的眼神还有话语瞬间一怔,那一刻,我面对着他,却感到一股强烈的悲伤,我竟然忘记了,受伤的人,不止是我一个人!

“对不起。”

我看着他,然后低头,沉低声说着。我不知道,除了对不起,我还能说什么。

“小娅,哥知道你心里难受,知道你愤怒,但是那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了。”

我愤怒的推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望着他悲伤的脸,大吼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承受这些,我讨厌,讨厌这样的命运,为什么要伤害妈妈,如果可以,我宁愿死掉的人是我……”

我的话在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后停止了,空气仿佛在那瞬间凝固了。

“你再说这样混蛋的话就不要怪我还揍你!”我望着他愤怒的脸,眼泪忍不住落下,我的身体扑向他,挥舞着双手不断的打着他高瘦的身体,哭声也越来越大声。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阻止我,任由我那样打着他,我知道他是心疼我,但是我更心疼他,这个人,和我面对着一样的命运,却要背负得比我多。我不想看到他这样辛苦,却还总是做出一些伤害他的事情,我就是十足混蛋一个!

那天之后,他似乎懂了,不再尝试着唤回从前天真的我,而我,似乎也开始习惯他对我放纵。八壹中文網

放纵?我想我用了一个很深沉的词语,它不该存在我这样的年龄里。

当我一个人坐在游戏机面前埋怨打着游戏的时候,他却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从开始的烧焦饭到后来的蛋炒饭,一直到现在他能很轻松就做出一顿丰盛的晚餐。他是一个优秀的哥哥,对我来说,他无可替代!

哦,我还忘记了一个人,我那个伟大的爸爸,自从妈妈出事以后,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了。大人说,他是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我不解的是,他为什么开始回避我。

一次夜里,他喝到烂醉,回到家的时候大吼大叫的,我被他吵醒,刺着脚丫冲到客厅的时候,地上整布满一地的玻璃碎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

“小雅,别过来!”哥哥喊住了我,我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卧倒在沙发上烂碎如泥的他。

“爸爸。”我轻声的唤了他,他慢慢的睁开通红的双眼,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对着我露出了笑容:“哦?小娅呀,还没有睡觉啊,过来陪爸爸说说话。”他挥舞着他软趴趴的手,我皱眉看着他,这样的爸爸,对我来说,简直是陌生人!

我没有走到他身边,他看着我,也皱起了眉头,“让你过来你为什么不听话?你难道也要跟你妈妈一样不理我,不管我怎么喊她,她都不理我……啊……她不理我,呜呜,她不理我……”

我看着他,一阵鼻酸,他的样子真憔悴,手里扯着领带,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样子哭得很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终于再也看不下去,转身迅速的逃回我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蹲在身,抱着自己的双膝,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我知道爸爸心里的苦,在看到他那样的痛苦,我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罪孽深重,我想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我总觉得是因为我妈妈才会发生意外从此沉睡。

如果让我选择,我依然会选择死去的那个人是我,虽然我知道死亡很可怕,但是这样活着,备受心里煎熬的感觉更可怕。

“爸,你清醒点,你要振作啊,如果连你也倒下了,我和小娅要怎么办?”客厅里传来哥哥无奈的声音,我捂着嘴无声的哭着,我知道他的心也和我一样疼,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那一刻,我突然很同情他。

“小炫啊,你去帮我叫醒你妈妈,你告诉你妈妈,只要她醒来,我一定辞去这份工作,我……我一定不会在让她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呜呜……”还是那个像孩子的哭声,爸爸的懊悔我能理解,但是他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每每妈妈在跟我们谈起爸爸的时候,那眼里闪烁的光芒是自豪的,我知道,妈妈从来没有责怪过爸爸。

妈妈和爸爸是自由恋爱的,妈妈曾经告诉过我,刚认识爸爸的时候,爸爸还是警察局里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民警,那个时候他就一直因为那颗强烈的正义心总算被一些小流氓回头报复,妈妈的美甲店也曾因此遭殃过,但是那个时候,妈妈就告诉过爸爸,不管他做什么选择,她都会尊重支持他,因为她爱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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