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阵阵,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寒冬了。
瑾言紧了紧身上的灰色大衣,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一座小山丘,虽然很小,但贵在清幽。她没有想到,原来黎昕桀的母亲是葬在这里,而不是葬在公墓。
可是,独自一人,葬在这样一个没有家族的陪伴的地方,那是该有多么的孤单。
瑾言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男人,黑色的风衣,风不断吹起他的发尾以及衣服的下摆。
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母亲的坟墓前。墓碑前是他们俩一同买的一束康乃馨,纯白色的花朵,娇柔,翠弱。
“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黎昕桀突然转过身,手指着墓旁的一颗树问道。
瑾言看着他手指的方向,那棵树的树叶已经掉落殆尽,只剩下一个光突突的树干和树枝。
本就对植物所知甚少,更别提在这种情况下辨别出它的种类了。所以瑾言很认真的摇摇头。
“这就是木棉。”黎昕桀说道。
这就是那种有着如火一般红艳的花朵,凋谢时整朵整朵掉落的木棉?瑾言问道。
“是的。”黎昕桀应道。
我以为这里种不活木棉。瑾言疑惑。
“我也这样以为,当初为妈妈寻找她的容身之所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里的两棵木棉,便选择把她安葬在这里。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植物,我想这里是不是专为她而存在的。”黎昕桀平静的说道。
你的母亲为什么会喜欢木棉花呢?瑾言问道。
“因为舒婷,她的那首诗——《致橡树》。”黎昕桀答道。“你还记得这首诗吗?”
他没有等瑾言回答,便轻轻地念出那首诗,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低缓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仿佛有穿透力一般,念进瑾言的心里,仿佛沉重的叹息。
瑾言静静地听着黎昕桀慢慢地给她讲诉一个女人的梦想与渴望。
当她读书的时候,就渴望可以找到一个好像橡树一样的男人。能够和他一起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能够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可是,当她遇见那个男人的时候,她以为他找到了。
却没想,最终却是如此下场。她一厢情愿的想要和他分享她的一切,却不想,人家压根就不稀罕。
这就是黎昕桀口中那个悲哀的妻子,可怜的母亲。
“走吧。”黎昕桀拉起瑾言,向山下走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个人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地走到坟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