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青衣从小就是跟着母亲一起在日音派之中长大的,对教派始终有种难以割舍的情怀在其中。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易茯苓为了不被人欺负而将自己变成现如今的模样,她也始终在背后默默支持着。因为在她心中,不管教主做什么,都是对的,她只要服从就好。
虽然易茯苓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冰冷的眼神,可她却知道,她现下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曾经受过无法抹去的伤,所以,她将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伪装得坚不可摧,一次来告诉他们所有人,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自己了。
人后,她曾多少次看到她一个人在房间之中,用盆里面的清水反反复复洗手,仿佛希望能够洗掉什么一般。每一次杀了人后,她都会这样。
纵然她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实际上,就算明明知道对方是坏人,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可她还是会忍不住觉得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觉得自己很残暴,也渐渐开始堕落、自暴自弃起来。这样的她,傻得有些让人心疼。
坐在床边静静的让青衣为自己上药,仍旧那么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望着对面的人,她开口道,“青衣,你就一点都不怕我吗?你就不怕我哪天突然心情烦躁,将你和尚希也给杀了吗?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端木茯苓。我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所以,我宁愿如同曹操一般,宁愿负了这天下人,也不想再被天下人负了。”
“虽然属下不知您口中的那个曹操是什么人,但属下倒是觉得这句话很不错。可是宫主,您确定您真的能够做到这样吗?您以为属下真的如同那些教众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吗?虽然你杀了那么多的前来刺杀您的叛徒,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您也算是救他们了。他们身上被人下了蛊虫,就算不被您杀了,只怕无功而返,也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若那个被下了蛊虫的人是属下,属下也宁愿一死,也不愿意被那般折磨着,没完没了。”
听到她的话一愣,易茯苓深深叹了口气,“你很聪明,像清荷一样。可是我不希望,你变成第二个清荷。你能明白我什么意思,对吗?”
“宫主您说什么呢,现如今有您在,谁还敢对我们绝月宫如何。属下也相信,您一定能够保护好属下的。”说着,青衣继续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药膏抹到她脸颊。
果然是前一任教主配出来的东西,摸上去没有多一会,那种针扎般的痛感倒是确实缓解牞大半。感觉着脸上的丝丝凉意,她大致的摸清了这其中的成分,却突然灵机一动,猛地从床边起身,“我知道了!我终于明白到底该怎么做了!”
青衣一愣,“宫主您在说什么?属下实在有点听不明白!”
她却激动的紧紧握住了青衣的肩膀,“我知道了!我知道如何能够帮清荷的侧脸恢复了!”
她之前的时候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希望能够以毒攻毒,将她的脸治好。可正是因为太急于求成了,竟然忘记了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那就是之前她在现代的时候,曾经用到的那些薄荷叶、仙人掌之类的东西。虽然在这里找仙人掌恐怕会比较困难,但是薄荷叶的话就不一样了。雨中的薄荷叶,反而会比平日里面的薄荷叶还要好用上很多。
转过身走到旁边的衣架旁,易茯苓一把拽下外衣穿上,提上靴子,朝着门口走了去。
见状,不明情况的青衣快步上前,“宫主!这大下雨天的,您是要去哪啊!青衣陪您一同前去吧要不!毕竟两个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她却不假思索拒绝了,“青衣,我要上山去找一样东西,但是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够找得到。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不准跟着我一起去。我上山这一趟,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回来,而你,要留下来好好照顾绝月宫。我相信你的领导能力。”
说着,她快步朝着大门口跑去,顶着大雨朝山林方向冲了去。
见状,之前因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尚希嘱咐了青衣几句,快步追了出去。直到今天,听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他才知道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多么荒谬。
原来,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他在自以为是,他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从来只想着看表面上的一切,却从来都没想过,在表面的背后,其实隐藏着的是那些让人光是听着,就觉得心痛的事实真相。
就算她表面上一副残暴的样子,可事实上,她却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望着尚希随行前去的背影,青衣终于能够放心了。尚希那家伙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手里总是拿着一把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扇子,但如果真的认真起来,一扇子,就能封了一个人的喉。虽然他平日里面对人总是很温和,但实际上,他的武功可比她高出一大截。
如果说得稍微夸张一点,如果让他认真的和易茯苓比上一场的话,其实他还真的未必会输。他们两个呢,一个是以柔克刚,但另外一个呢,是完全狂暴状态。
回过头望向旁边单独为昏迷不醒的清荷准备的方向,青衣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有时候想想,还真挺羡慕她的。活着的时候可以获得轰轰烈烈,现如今昏迷不醒,却仍旧还有人惦记着,不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她。
这一切,还真的都是造化弄人啊。
如果,如果他们早一点找到易茯苓,将一切都告诉她,会不会现在的结局,也就不一样了?至少,她不会双眸之中充满悲伤,陷入无尽绝望,而她也不会躺在那里长睡不醒,就算是自己守护了一辈子的人站在自己身边,却也还是没有能力睁开眼睛看上一看。
可是今后,她会负担起清荷的责任,不惜一切代价守护易茯苓,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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