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金文英扫了眼其他军长，最终将目光再次停留在了宇文州的身上。
金文英面色平静，抱拳直言道：“宇文军长，晚辈实不敢逾越，这等重要之事，还请宇文军长定夺。”
金文英此话一出，本无比寂静的军营，瞬间引爆开来。
各个军长皱眉低声说着什么，也有些垂手而立一言不发，但更多的，脸上还是写满了不解乃至冷笑。
宇文州抬起头，他重重敲了敲三声地板，本嘈杂的军营，瞬间安静了下来。
金文英眼神一凝，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他没想到，宇文州的威望，竟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咚——咚——”
宇文州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向了金文英，途中，平日再猖狂，再傲然的年青军长，也下意识的让出了条路来。
看到这一幕，金文英心中也不免紧张起来，但作为一名大铭帝兵的尊严，让他依旧抬起了头，迎上了宇文州审视的目光。
片刻，宇文州开口了，声音依旧因为苍老而沙哑无比。
“年轻人，我知道你在想着什么……”
宇文州的声音很小，即便是金文英也只能听个马马虎虎。
“我年轻时，与你一模一样。”
宇文州逐渐抬起了伛偻的身躯：“可……无论你怎么做，怎么选择，怎么站队……最终都……”
“唉——”
宇文州后面的话，金文英没有听清。
只听清了一声叹息。
“罢了！”
宇文州，抬起了头，这个距离下，金文英可以清晰的看到宇文州脸上的任何一道皱纹，以及一道又一道隐藏在皱纹下的伤疤。
金文英的眉头微微皱起，最终紧紧拧成了一团，他不理解，什么叫做怎么选择怎么站队，最终都会……
“金文英！”
宇文英的一声轻喝，讲他从失神中唤醒。
金文英不解，张了张嘴正准备应和，结果宇文州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目瞪口呆。
“老夫今年七十有三，早已身衰力竭。”
宇文州双手撑着拐杖，眉头紧皱，双眼轻闭。
“若非先皇不准我告老还乡，老夫此时恐怕……咳咳咳……早已享受天伦之乐。”
宇文州说着，睁开了双眼，看向金文英的目光竟前所未有之诚恳。
“今日一战，恐怕就是老夫平生最后一场大仗。”
“所以，老夫恳求金军长，能够临时主持大局！”
“宇文军长，您……”
一旁的保守派军长终于是坐不住了，急忙起身：“金文英他……他不过刚刚晋升军长，还一月未有，倘若主持大局，不说难以服众，就是弟兄们都配合，可若是陛下怪罪下来……”
“老夫担着！”
宇文州的声音不大，却久久回荡于军营之中。
这下，金文英彻底愣住了。
这宇文州……为何如此中意于他？
明明他在此之前，他连宇文州的面都没有见过……
甚至都从未听说过。
“金军长，你不会真以为，宇文州这几十年是白活的吧？”
一道幽幽叹声，从他的耳边传来，是梁英临。
金文英忍不住偏头问道：“梁军长你不是说他在此之前，只是区区营长么？”
“金军长。”梁英临无奈解释，“可你别忘了，在此之前，宇文州曾手握三十万大军。”
“手下门客足有几百，与其关系甚好的老友几乎遍布了整个保守派。”
“甚至不少改革派年青军长的父辈，与他都有所牵扯。”
“这？”金文英惊疑，“有这等人脉，为何？”
“你是说宇文州为何还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梁英临微微摇头，张了张嘴欲继续解释，可这时，其他军长已然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金军长表个态吧。”
有年青军长不耐烦开口道：“是率军出击还是驻守濒北关，我们听你的！”
“对，听你的！”
金文英终究还是改革派的明星人物，即便其他年青军长个个心高气傲，很是不服，但毕竟是从法家学院毕业的精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内讧。
至于保守派老将，则就是个个低头沉默，或者干脆背过头去，连看都是不想看金文英一眼。
至于宇文州，这个让金文英处在风口浪尖的老将，又蹲在了角落，微闭着眼，一动不动。
金文英面对几十名军长，纵是他也无法保持平静，只得硬着头皮勉强道。
“既然……诸位都看得起我金某，那我金文英，就却之不恭了！”
场面随着金文英的开口逐渐恢复平静，面对一双双锐利而精明的双眼，权力的滋味金文英没感受出来，倒是这重如泰山的责任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金文英深吸口气，让自己稳住心神，冷静分析一阵后，开口道。
“杜总军长和厉军长离开军营已然有了快一炷香的功夫，即便率领的是步兵也早已出关，我们现在领兵前去没有丝毫意义。”
“与其这样，不如组织好剩下的士卒，守住已经被轰破城门的濒北关。”
金文英说着顿了顿，低头看着地图思考片刻后，补充道。
“为了以防不测，我建议将城中的所有火器部队都派出城，驻扎在距离濒北关不到五百步的一处狭小位置，必要时可以给予杜总军长火力支援。”
其他军长闻言也连忙朝地图看去，发现在距离濒北关不到五百步的位置，的确是一个横向只有不到六十步的狭小通道。
“这个计划我同意！”
梁英临率先表态：“迫击炮阵地虽然容易被骑兵摧毁，但经过了热气球轰炸后，纵是镇北王军应也没有如此强的士气了。”
“靠着城中不到一万人的神火兵，应该足以掩护炮手完成火力掩护。”
“我也赞同！”
“这个计划确实可行！”
有了先例，改革派的年青军长也不敢把梁英临当成普通老将来看待，仔细思考后，纷纷表示赞同。
金文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他倒不是真的以为自己能力不足难堪大任，而是怕这些年青军长与他意见相左。
他终究资历尚浅，在军中没什么人脉，算上他过命兄弟厉行的人脉，也才不过梁英临、徐立、顾素、李义、王前这五人。
而在场军长却将近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