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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容不得沙子(1 / 1)

庄姬先为儿子取了小名,安儿,安安,只愿他能平平安安的。

得知她生了儿子,德宣帝高兴不已,给瑞阳王府赏赐了不少东西,更封瑞阳王妃为瑞太妃,庄姬为侧太妃,称庄太妃。

冷清了许久的瑞阳王府突然门庭若市,这几天来送礼送祝福的人络绎不绝,这还没到满月,这些人就这么积极的来了,好似瑞阳王府还一如从前一般。

不过莫梨儿心里明白,最近能凭着安儿如此热闹,无非是因为德宣帝看重安儿,因为安儿的出生,病了许久的德宣帝脸上难得露出喜色,欢喜不已的进行册封,又送了一大堆东西到府上来,就连上早朝都难掩喜悦之色,这其他官员见了,自然也就都往瑞阳王府跑了。

夜雍也来了。

只是比起其他人的欢喜和恭维,他却异常的平静,就连往日那种常挂于嘴角的温和笑意都淡了几分。

莫梨儿听闻宁王前来祝贺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满目欢喜的去见他,可见到他脸上的那种淡然时,又觉得他不太对劲。

碍于人多,莫梨儿先与他客套了几句,夜雍问了她一句,太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莫梨儿微怔,“太妃娘娘”这四个字,听的莫梨儿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又是事实,毕竟这是德宣帝亲封的。

她点了下头,便与他一同向外走去。

两人半响的沉默,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略显尴尬的气氛。

一阵瑟瑟秋风吹落了枯叶,吹起了莫梨儿耳际的长发,夜雍侧过脸恰好看见她的长发飘起,下意识的抬起手轻轻碰了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和落寞。

“梨儿,我若答应与俞家小姐成婚……”夜雍欲言又止,可即便他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单这前面的半句,也像一把刀子狠狠刺进了莫梨儿的心窝子里。

她心猛地一紧,顿时一阵生疼,明明知道他妥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甚至自己也做好了他为了储君之位做出退让的准备,可听见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却难受的仿佛要窒息。

离那一夜缠绵不过四五天的时间,他就做好出了这样的决定。

莫梨儿不动声色的缓缓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可即便如此的刻意克制,嘴唇还是忍不住的在微微颤抖,明明想装出淡然的样子弯起嘴角露出笑,可嘴角稍微弯起一些,就在微微抽搐,于是她也只能放弃逞强,只是强撑着装出平静的模样道:“这才是明智之举,也不枉费十三哥这些年来的努力,我能明白,更能理解,所以十三哥心中也不必介怀。”

夜雍停下脚步,可莫梨儿却没有停下,而是又往前走了两步在停下,留了个背身给他。她不想与他同时停下,不想面对面的说这些话,是怕自己会绷不住流泪,毕竟现在她的心还在狠狠地抽痛,痛的她难以缓过劲来。

夜雍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真想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给她安慰,可他不能这么做。

那天清晨从瑞阳王府离开后,他进了宫,去了洛仙殿,想趁着自己有功在身,求母妃替自己在德宣帝面前说说话,让德宣帝取消他必须娶个王妃的要求,可秦贤妃根本就不愿意替他说话,因为秦贤妃也希望他能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做王妃。

秦贤妃特意加重了清白几个字,夜雍反驳了她,说瑞阳王妃虽嫁进瑞阳王府近两年,可她一直都是清白之身,与瑞阳王并无夫妻之实。

秦贤妃根本就不相信,她质疑的反应在正常不过,毕竟这种话说出去,几乎没人会相信,就连当初夜雍知晓的时候,都很惊讶。

直到夜雍直言瑞阳王妃的清白之身是给了他的时候,秦贤妃愤怒不已,还以为是他们早在瑞阳王妃与瑞阳王洞房之前就苟合了,还是夜雍安抚秦贤妃先冷静下来后,才一一解释给她听了。

秦贤妃半信半疑,却还是不愿意替他说话,甚至要求他与莫梨儿立即断了来往,认为莫梨儿在这种时候,不清不楚的委身于他,是随便,或是想借他上位,毕竟现在的瑞阳王妃几乎是没有依靠的。

夜雍认为秦贤妃对莫梨儿过于有偏见,两人为此起了争执,夜雍坚持非瑞阳王妃不娶,即便前方千般险,万般难,他也决不放弃,即便是德宣帝因为他不娶其他女子为王妃而不封他为太子,他也不在乎。

秦贤妃见他死了心了,一怒之下以死相挟,夜雍才不得不妥协的。

秦贤妃在宫中这么多年,宫中的明争暗斗她早已司空见惯,若她的儿子最终成不了大事,那么她在宫中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她一旦妥协,真的去为夜雍在德宣帝面前说话,那么恐怕他娶不到莫梨儿,就不会娶其他女子,那她何时才能抱到孙儿呢?

一一衡量下来,秦贤妃选择了用极端的方式逼他就范。

这也是夜雍永远没有想到的,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母妃出生书香门第,知书达理,温和贤惠,性子淡泊,根本不可能做出以死相逼的事来。

可秦贤妃真如此做了。

在秦贤妃滴水不进的第二天,她的贴身婢女急急忙忙的跑到宁王府,急的近乎哭出来的跟夜雍说,贤妃娘娘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身子越来越虚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在这样怕是要熬不住了。

夜雍去了洛仙殿,只能妥协了。

他选择俞家小姐,也不过是秦贤妃和德宣帝都觉得俞家小姐不错,既然是他们逼着他娶一位王妃,那就挑他们喜欢的吧,反正娶的不是他爱的,娶谁都一样。

这两天,他一直在内心挣扎着,不知该如何面对莫梨儿。

正好瑞阳王府的小王爷诞生了,他便借着这上门祝贺的机会,见了她,将这件事告诉她,毕竟他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天,现在告诉她,总比到时她突然听见他要与其他女人成亲来的好一些。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抹纤瘦的背影,夜雍心里真的是心疼,内疚,自责,痛苦。他多想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是事实说出来了,她又是否能真的明白呢?

“从父皇和母妃坚决的态度来看,我们现在还能见面,就已经是他们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夜雍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和悲伤,“或许只有等我自己站到了最高点,我们的事情才能由我做主。”

“……”莫梨儿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他当了皇帝,他要娶她,就没人敢说个不字了。

可她的感情里,揉不得沙子,哪怕是她最爱的人,只要她能做选择的情况下,对方若有妻室,她都不会选择嫁了,哪怕是割舍这份感情,比剜肉还疼,她也会咬紧牙关挺过去。

“十三哥做好了决定,梨儿只能尊重。”莫梨儿还是红了眼眶,心中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根本控制自己的情绪,能做到这样镇定的跟他说话,就已经很艰难了,“江山美人皆可得,谁能拒绝的了呢?”

这句话刚出口,泪水就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滚落下来,可她仍旧伫立在那,若不能看见她脸上的泪水,从背面看着背影,听她说话的语气,根本就无法察觉到此刻的她有这般难过。

“我答应你,我绝不会碰俞家小姐,等我……”

“既然俞家小姐嫁给了你,哪有晾着她的道理?我爱你,可我不会要求你为了我去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既然十三哥做了决定要娶俞家小姐,那就应该对俞家小姐负责。”莫梨儿说这些话时,心跟被刀子狠狠的割着似得,“我的感情容不得沙子,无论十三哥以何种理由要娶俞家小姐,那么从俞家小姐过门那一刻开始,你便只是我的兄长,我们曾经的一切,就当是一场误会,让它烟消云散便好。”

“梨儿……”夜雍还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只剩心如刀绞般的疼痛。

他知道,莫梨儿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因为她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倔强的姑娘。

可现在他选择莫梨儿,若无绝对的权利,也根本给不了她名分,若想要名分,就只能按现在的计划进行。

他怎舍得让她一直这样无名无分的与自己……

可她却怕他伤害了其他无辜的姑娘,也容不得自己的感情里有一粒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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