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
从没？难道四夫人不知情她母亲当年早产之事？
叶予退回坐凳上，“我原也是不知道的，都因我母亲当年，吃了许多山楂，后来才早产，却没想到，早产竟还是胎大难产，可安儿出生时却跟只猫儿一样小。”
此刻的四夫人顿时眼神颤了颤，惊慌地看了一下叶予，“大小姐当时还小，怎么还记得那些事情？”
“四夫人也好记性，就知道我那时候还小？”叶予似笑非笑。
她当时可没见过四夫人，想必四夫人当时是见过她了？
“大小姐说笑了，照着年龄算，当年大小姐不就是还小么？”四夫人浅笑。
叶予坐在座椅上，随手翻了翻桌边的一本小画本，四夫人坐在她对面，想看清楚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却始终都被叶予无意间挡住了，看不真切。
她也不好太倾过去身子，只巴望一两眼。
“四夫人瞧瞧这本画本，我这两日甚是喜欢，越看代入感越强，四夫人也看看？”叶予顺着四夫人的眼神，就把画本递过去。
这画本，是这两日在京城里最受欢迎的，不少处在深闺的女子都会拿来看，殊不知，这些画本册子里，有不少是叶予传出去的。
她一般只亲自画一两本，然后剩下的，都由段遇拿出去命下面的人，照着模仿画出来。
没想到流到市面上，竟然收到了许多深闺女子的喜欢，甚至不少的说书楼里，也会照着这些画本来说书。
这一想法原不是叶予突然就想出来的，而是受了叶安的影响，叶安每日在书塾里头，书倒是没读两句，光在里面画那些画册本了。
要不是叶予近几日得了空，会去书塾外面盯着她，只怕还不知道叶安有这本事呢。
叶予把她放在房里，三句话两句话问她，叶安就招了，说是四小姐叶明仪也画，说是比她画得还好。
眼下桌案上这一本，正是四小姐叶明仪画的。
四夫人虽每日都在后院里，专门带着四小姐，可这些书房里的事情，她也过问不多，对于叶明仪会画画本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翻开里面，映入眼帘的就是床上躺着一位妇人，旁边还有两个小娃娃，尚且看不出别的，但里面的其他物件布置，却让四夫人心底一沉。
叶予坐在一旁，一语不发，只敬着四夫人，替她不急不徐地斟茶。
看见四夫人脸上泛着不安，正犹豫着要不要关上画本时，叶予将手里的茶递过去，“四夫人不妨看完，免得日后心里兜着事情，辗转难安。”
“这，都是些深闺女子看的东西，大小姐给我看什么……”四夫人双手紧握着画本，手腕不自在地落在桌沿。
叶予目色平和，看了四夫人，定定道，“我给你看什么，你应当很清楚，你不看完，又怎么知道我到底给你看什么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四夫人还是不肯继续翻看。
“都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但是若是过去的事情牵涉到了现在的日子，难不成我要看着现在的日子被那些往事拉着陪葬么？”叶予定定道，没在斟茶，只看着四夫人，“既然都到这个时候了，不妨把事情都说开了！”
四夫人半低着头，半看着茶盏和画本，慢慢地就没了之前的慌乱，反而神色坚定了起来。
良久才道，“大小姐，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又给我看这个画本，应该把事情都知道清楚了吧！何必又来问我，你想怎么做，就直说吧！”
方才四夫人看到画本第一页时，猛然就明白了，当年的事情，如刀剜一般就赌在心头。
叶予冷冷淡淡，“我若是想把四夫人怎么样，自然就不必要今晚还将你请过来了！”八壹中文網
“那你是什么意思？”
“四夫人倒是不着急我会把仪丫头要回来？你带了那么久的姑娘，多少也有些感情了吧！”
四夫人听到叶予的话，手里的画本似乎凝固了一般，被她握紧了，“仪丫头是夫人的，但我也是一心一意，真心真意待她的……”
“可她是我的亲妹妹，我竟不知道我母亲当年诞下的是一对双生子，你一心一意待她，可有想过她的想法？”叶予有些激动，多少话语里掺杂着些怒气。
四夫人看着她，手里的画本握紧了，又松开了。
寝房里一时寂静，只听到炭火时不时地爆响，熏得室内温暖。
“四夫人怎么不解释几分？”叶予先打破了沉寂，一句话简短地问她，“四夫人不是问我什么意思么？既然四夫人不愿意多说，那你看看画本册子，或许就明白了！”
照着年龄算，那叶明仪是跟叶安一样大的，今年也有七岁大了，也被四夫人养了七个年头，她又没有别的孩子，自然对这个领养的孩子，百般呵护的。
却没想到她日日夜夜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硬生生地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要把她心尖上的肉给剜走。
叶予方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一时就没压住心底的怒气。
四夫人一边翻完画本，一边泪目，她哭的，不是可怜画本里的叶予的母亲，而是不舍叶明仪。
“大小姐如此志在必成，当是早就知道了吧！今日不过是让我来承认罢了！当面锣对面鼓，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仪丫头，本就是大小姐的嫡亲妹妹，大小姐若是要将她要回去，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叶予手里还揣着一本册子，是后半部分，又递给四夫人，一边道，“四夫人这话说得倒让我为难了，您养了明仪七年，这份感情哪里是我一句话就能抹杀了的？反而我若是硬生生将她要了过来，倒是我成了那个凶神恶煞的不讲理的。”
四夫人眼底流光转了转，瞬间抬头，问叶予，“你不想把仪丫头领过来？那你是什么意思？”
“四夫人别急，画本都看完一本了，还不愿意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莫不是在替王氏隐瞒什么？还是说，事情并不是接下来这本画本里这样的？”